凉亭内,堇南拉着温姝萦的手正兴致勃勃地说着什么,两人完全将林肆风晾在一旁。
“姝萦,我们府上将宋仙莱赶走了,你父亲可会气我们驳了他的好意?”
“我爹平日里忙着操练士兵,哪有空关心我的事。我今儿来就是想着,若你们又请了新先生入馆,我跟着你们蹭课听罢了。”
温姝萦一面说,一面往林肆风那边偷偷看去,终于,她见对方不为所动,只好放下矜持问道:“林公子看的是什么书,这么入迷。”
不给林肆风回答的机会,堇南将温姝萦那张粉若桃花的脸扳过来面对自己,几日不见,她有一肚子的故事要说,哪能让林肆风来耽误时间呢。
她睁大两只乌溜溜的眼睛,问:“姝萦,你逛过窑子么?”
“……”温姝萦闻言,粉脸上顿时娇羞无限,声音细细柔柔的说,“我们女儿家……那能去那种地方呢?”
“谁规定女儿家不能去的。”堇南眨巴着眼睛,她拍拍自个的胸口,很是得意道:“昨儿个我就去游了一遭!”看到林肆风突然转过头来,用一种无可奈何的眼神盯着自己,她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又道:“我穿上我哥哥小时候的衣裳,摇身一变成了淳于公子就顺顺利利的进了那春娇楼。一进去,那浓烈的胭脂香气就差点将我呛死,待我好不容易缓过来,那楼中稀奇古怪的景象只看得我晕头转向。姝萦,你见过男人穿女人的衣裳,女人穿男人的袍子的景象么……那春娇楼……”
“别说了。”温姝萦听得满脸通红,连耳根都便红了,她捂住耳朵想要阻止堇南说下去。
堇南见她这样,只好意兴阑珊地停止“说书”,捻了一块糕点放在嘴里。就在这时,一个人影突然从亭柱后面跳了出来,一看来人摸样,她差点没被最后一口糕点噎死。
看着淳于容那张许久不见的脸,她真的被吓得不轻。
“继续说呀,我正听的兴起呢!”淳于容嘻嘻一笑,很是自然地坐到石几旁,脸上的神色有着十足的挑衅意味。
堇南斜眼看着她,只瞧她拿了一块糕点吃着,又自个倒了盏茶喝着,一举一动都表现出主人的架势,嚣张得很。
堇南凑近她,道:“堂姐,你这脸皮——厚得都可以当城墙砖了~”
“死丫头。”淳于容不甘示弱,“这么多天不见,你的嘴倒还是挺硬的呢!”
堇南眯眼一笑,仅是一刹那,她蓦地拉下脸来,“在黎黍县的事儿我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你一回,你可别得寸进尺,总是想来寻事!”
“黎黍县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了呢。”淳于容是耍赖的强手,此时她佯作一脸无辜,可怜兮兮道:“我好歹是你堂姐,你老是这样对我说话,我倒是忍了,可是这样对你的名声不好呐。若是传出去,人家铁定会说你没教养,我这个堂姐听了心里也会替你难受的呢。”
“你!”堇南气得面红耳赤,心里只恨自己没有淳于容那说谎话不脸红的本事。
一旁的温姝萦见两人之间的战争一触即发,连忙开口调节道:“你们都别耍嘴皮子了,来,喝口茶降降火。”
淳于容的心情转换得很快,看到温姝萦身上穿的绫罗皆是上品,便讪笑道:“让姑娘见笑了。我是淳于容,家父是翰林侍读。姑娘是?”
温姝萦微微一笑:“我的名字是姝萦,家父是忠武将军温霆。我今年十三岁,你呢?”
“真巧!我和温小姐同龄!”淳于容握住温姝萦的手,亲昵道。
“你不用叫我温小姐,和堇南一样,叫我姝萦就好。”
堇南拄着脑袋,见二人莫名其妙地就认识了,还那么投机的聊着天。她有些不高兴了,心里有些酸味,她觉得自己的朋友很快就会被淳于容抢走。
不妙,实在是不妙。她转过脑袋,看着一池荷花发起愣来。
过了一会儿,感觉有人拉了一下自己袖子,她回头便看到了温姝萦的脸。温姝萦察觉到了她的闷闷不乐,也懊恼自己为什么只顾着和淳于容聊天而忽略了堇南。
此时,她露出愧意一笑,道:“后日是赏荷会,堇南,你也一起去玩吧。”见堇南不作声,她凑了过去,附在她的耳边悄声道:“我错了还不行吗,要打要骂,你说了算。”
堇南一听,这才不再板着脸,有了些许笑意。
回过身,她发现不知何时林肆风已经走了。
这家伙,肯定是嫌凉亭里叽叽喳喳地过于吵闹才走的。
“暧。”淳于容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似的,一边嗑瓜子一边道:“那位林公子早走啦,还看……”
一见淳于容那张脸,堇南就没好脸色了,她觉得有些奇怪,淳于容可是最痴迷美少年的,面对林肆风,连姝萦都不顾矜持了,那淳于容怎么会按捺得住呢。
堇南心中正在疑惑,下一刻,淳于容的话便让她豁然开朗。
“对了。方才我去静心斋找伯父,见着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男子,他的神情十分冷峻,一双深邃的眼睛,像是在看你,又像是没在看你。我也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反正……就是……很特别,你告诉我,他叫什么,是在你们府上做什么的?”
堇南闻言,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这淳于容可真是丧心病狂,她看中林肆风都还好,现在她居然想将魔爪伸向钟离……真是,变态!堇南心里如是想着,抬眼看向她,悠悠地吐出三个字。
“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