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于感情上已无多少奢望,而今只盼能够学业有成,也不枉她当初奋力一搏选择了医科学校。
对于她这一点卑微的要求,余氏岂有不答应的道理?
只是话传到容家,得来的回复却委实不妙。
原来容家那边亦是鸡飞狗跳闹得一团糟,容绍唐自得知要与宛春结婚的消息之日起,就没有一日安生过。他原还要再请出琴姑娘来演一出戏,哪知琴姑娘还没到容家,半路就叫顾纬派出去的人截了胡,直接命人将琴姑娘送回她的老家山东去了。
他一计不成,又施一计,妄图要领一队兵,连夜出逃,往广州找白博喜。孰料顾纬神通广大,在他们火车发出的前一刻,就直接从南京军区拉来一个营,团团将火车围住,挨个车厢的搜查,到底把他挖了出来。
容绍唐走投无路,不免在容国钧面前大发脾气:“家里那么多兄弟,为何一定要我娶李家那丫头?”
容国钧挥毫泼墨,丝毫不为他所动,老神在在笑道:“叫别的兄弟娶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肯交出你手里的兵权给他。”
“爷爷!”
容绍唐怒火更盛,他手里的兵权那是父亲以死换来的,都是父亲的旧部,岂可轻易送人?
容国钧知他不肯,也不强逼,只道:“身在其位,便谋其政。你如今领着我们容家泰半的兵马,若想在抗日之前不做无谓的牺牲,那么同北地交好就是你的责任。你说,我为何一定要你娶李家的小姐?”
容绍唐默不作声,他并非不知三足鼎立的好处,只是相较于同张李两家平起平坐,他更愿意挥师北上,将整个华夏都收入囊中。唯其这样,才可使南北一统,结束内战,还民安宁。
只是他的想法虽好,但如爷爷所说,必将会有流血的牺牲。
但古往今来,哪一个王朝的建立,不伴随着“将军百战死,马革裹尸还”呢,纵使他今日娶了李家的宛春,来日他们还是要针锋相对。既如此,又何必结盟?
容绍唐不解,亦不想解。可惜容国钧主意一定,又有那神出鬼没的顾纬相助左右,容绍唐愣是憋着一股子气无处可发,只得恨恨甩门回自己房中静思去。
容绍宋倒冒着生命危险,赶着这会子来给他出主意:“六哥,你要当真不想娶李家四小姐,不如先叫人去林家那里提亲,赶在爷爷给你订婚之前先把林家大小姐给娶了,这样一来,李家必不肯送女儿来做小,岂不如了你的意?”
“放屁!”容绍唐一口唾沫星子直喷到容绍宋脸上去,“你当可如是什么人,当我又是什么人?我们两个清清白白知己关系,岂能毁在婚姻一事上?你这主意馊到家了!”
“嗨,我这……”容绍宋抹一把脸,直觉自己真实不懂他六哥的想法,他成天的闹腾不愿娶李家四小姐,难道不是为了娶林可如吗?这会子倒又装起正经,啐,懒得管他。
容绍宋气呼呼的出去,徒留容绍唐一人在屋子里大发闷气。
偏生这个时候李家来信儿说要将婚事推迟,待宛春毕业之后再做商议。容国钧把容绍唐重又喊回来,顾纬将信拿出来,话才说到一半,容绍唐气得鼻梁都要歪了,也不管是否失态,一拍桌子就怒道:“李家简直欺人太甚!说嫁的是他们,说不嫁的也是他们,当我容绍唐是什么了?招手即来,挥之即去?”
顾纬失笑,还不待他开口,容绍唐的手指便已经指到了他的鼻尖:“你即刻告诉他们李家,要嫁就现在嫁,要不嫁就永远不要嫁过来了!我容绍唐还不到找不着媳妇的地步!”
他话一落地,便从顾纬手中将信一夺,当即撕个粉碎,转着身就大跨步走了。
顾纬无奈的一笑,指着那一地的纸屑,同容国钧道:“都是您老惯得六少,越发没个规矩了。”
容国钧朗声大笑,拍一拍顾纬的肩膀道:“没规矩就没规矩吧,他既是答应要娶,你就即刻安排下去,再着人告诉李家,就说是我的意思,婚期不能拖延,就定在四月初二。”
顾纬回过神来,当即也是一阵大笑。
余氏接到南京方面的消息,愁眉深锁,少不得要同李承续商量:“这容家也太过霸道,哪有娶媳妇如同买家具一样,也不同我们商量,就擅自定了时间?”
李承续看一看回信,没有回答她,却先问起宛春:“囡囡最近怎么样了?”
余氏叹了口气:“看着还好,这两天照常去上学,只是每日饮食清减了些。”
李承续点一点头,复又将书信看了一遍才道:“是我们李家对不起她,这信先放在我这里,等囡囡回来,我亲自同她说。”
“是。”
余氏答应着,等到宛春下学回家,即刻命人带她去了李承续院里。
李承续先问过了宛春的学业,才将信拿出来给她看了。宛春此时已经没有了生气的余地,她经历过生死,经历过背叛,对于容家的咄咄逼人,已经有足够的心理准备,看罢信后也不过是沉默着将信叠了两叠,照旧塞回信封里道:“爷爷,我要亲自给容家写一封信去。”
李承续望了望她,随即叫李达备下纸笔,由着宛春坐在书案前,一笔一划的写了。
他没有看宛春信上的内容,容家欺他们李家至此,也该是他们李家还手的时候了,待宛春封好了信封,遂让人给寄送到容家去。
容国钧接了宛春的来信,看那泛黄的笺纸上,银钩铁画一般地罗列了许多内容,其中最为主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