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湘对昨天的事情仍旧耿耿于怀,她本以为这个时间季元不会在家里,却不料人算不如天算,偏偏就在宛春院门口遇着了季元。
这会子季元拉住他,叫她好不羞恼,忙一力挣脱他道:“三少爷自重,我是来寻令妹的。”
季元手中一空,看她翩然闪进院门中,整个人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
指尖不由在唇上摸了一摸,尚还记得昨夜里那温热柔软的触感,只是,怎么会是周湘呢?明明,明明他记得是慕言的啊?
季元百思不得其解,又不好再扭回头去找周湘问个明白,连带着把去找伯醇的心思也冷淡下来,索性哪儿也不去,带上李桧自行回了他的沉香园。
回去后越想心里越不得劲儿,要是慕言,他亲了自然要对慕言负责,可如今换成了周湘……难道,他要对周湘负责吗?可是,谁都知道周湘那个大小姐同他之间向来很不对付,见面不吵就是最好的状态,如何还能谈到婚嫁呢?
但要是不负责吧,这……这亲了就白亲吗?
季元直觉自己想得头都快要炸开了,在屋子里怎么也呆不住,便叫李桧去宛春那里查看查看,若是周湘走了,便来知会他一声。
李桧这一下午足跑了三趟,才带来周湘已走的消息,季元当即从床上一跃而起,将倒贴在脸上的《薛刚反唐》往地上一丢,立刻就往宛春那里跑去。
宛春诧异望着他道:“三哥又来做什么?”
季元也不多说,把她的手一扯,再次将宛春扯到内室道:“囡囡,我犯下大错了。”
大错?这倒奇了,什么样的大错能把李三爷吓成这副模样?
宛春示意季元坐下来,自己坐在床沿上道:“是什么样的错误?”
季元遂把昨夜醉酒冒犯了周湘的事情说了,又道:“这可如何是好,你的那位周同学自来脾气火爆,我这样冒犯她,她定然要生气,你说她会不会告到母亲那里去?”
宛春像是听评书一样听他讲完一切,事到如今,方知今日周湘过来时的诡异之处是因何而起,再一想季元这后怕的样子,她不由得好笑起来:“三哥,你可真是根木头。”
“哎,我正经跟你说话,你骂我是木头做什么,再说了我一个大活人,能是什么木头?”季元有些没好气道,他这顶严肃的一件事,叫他妹妹说出来,倒像是个笑话了。
宛春看着他,大大叹口气:“还能是什么木头?你当然是山有木兮木有枝的那个木头喽。”
“此话……何解?”
季元有些不大敢信自己的推测。
然而宛春却不言语的冲他点了一点头。
季元果然大惊。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宛春说的莫非是真的,周湘她……她喜欢他?可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他怎么从来……从来都没有感觉到她的喜欢?
“三哥,周湘是个好姑娘,你的冒犯是出于醉酒,想必她心里会在意一时,却不会在意一世。此事你就当是梦一场,不要再对别人提及,亦不要对周湘提及。她……她多少知道你和慕言之间的故事,于她而言,同你之间已是不可能的事情,你就莫要去打扰她了。”
宛春自做主替周湘解了围,在她看来,周湘喜欢季元,无异于是飞蛾扑火,未免太不值得。倒不如大家都坦坦荡荡地将昨晚的事情遗忘过去,以后彼此见面也好免于尴尬。
只是她说了一大通的话,季元却听了十分之一不到,满心满脑都是周湘喜欢他,周湘……竟然会喜欢他!枉他一直以为,周湘是厌恶极了他,是以才在每每遇见的时候针锋相对。
倏尔间,再次想到昨夜周湘体贴照料他的情形,心间砰然一动,回过头去问宛春道:“三妹妹,你说,这男子汉人生在世,是娶一个你不爱的人好,还是娶一个爱你的人好呢?”
“自然是要娶一个爱你的人才好。”
“这就是了。”
季元微微地笑,拱着手同宛春作揖道:“谢过三妹妹指点!”
咦,她指点他什么了?宛春满心不解,正待要问个明白,季元却又一窝蜂的走了。她失笑一回,只道这个三哥还是那么风风火火的性子。
却不料季元这一出门竟没回他自己的院子,而是一路步出大门,叫上车就直奔参事府而去,到了那里将身份一亮明,便同参事府的门卫道:“我要见你们家小姐周湘。”
他是旧京威风凛凛的四大公子之一,早就声名在外,门卫只听他的字号,也不敢耽搁,忙去将周湘叫了出来。
周湘此时已经换上家常衣裳,去了棉坎肩,只裹着一条斗篷走出来,见是季元,大为纳罕问他:“你来找我做什么?”
季元一笑,道:“我来同你提亲,待我父亲过了周年祭,我便来周家要娶你为妻。”
他已经从伯醇和宛春的事情上,预料到自己的婚姻必不能如自己所愿,得一两厢情愿的如花美眷。然而,宛春说得对,相较于娶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倒不如娶一个爱自己的人,起码日子还能过得下去。
只是他的求亲着实来得太突然,几乎容不得周湘思量,便又催促了她道:“你答不答应我呢?”
周湘不能相信的看着面前如玉如松的男子,迟疑问道:“你当真要娶我为妻?”
“自然是当真,只要你愿意嫁给我,我们以后就是夫妻了。”
季元握住周湘的手,他的掌心灼热似火,仿佛他的内心。而周湘的手却是柔软温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