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多少年的事情了,也值当拿出来说,平白让小辈们听见笑话呢。c-o-m。”
徐氏抿一抿唇,她已是年近七十的人,但鬓发仍是黑油油的,肤色亦如往常白皙,佛眉慈目,观之便可见其年轻时的姿色,必也风采过人。
婆子说宛春像她,倒也不尽然只是脾气性格像,其实她二人的人生也多有相似的地方。一样是大家的小姐,一样是为了家族被迫嫁到容家,一样是不受夫君疼宠,只是她熬了过来,而宛春才刚刚开始。
想到这里,徐氏就不由唏嘘,车子到了容家,她便叫过那个曾去庵里打探的小丫头道:“知道林小姐为何去庵里上香吗?”
丫头回道:“听庵里小师父说,是最近林小姐的母亲身子不好,请了几位名医都不顶用,闻听咱们家在山上建了座尼姑庵,还请了菩萨来,就托付六爷带她到菩萨跟前拜一拜,祈祷母亲病体安康。”
“这么说来,那也是位孝顺的姑娘了。”
徐氏微一点头,若只为母亲缘故而有求于绍唐,事情倒好办了。
南京城立夏之后,便逢梅雨季节,一月之内林林总总少说也得下半个月才肯甘心。这日难得天晴,容家的几位少奶奶窝在家中连打了几日的牌,早就憋闷得有些不耐烦了,一见天气好,便都要约着朋友出来走走。
方红英自然要叫上林可如来,从那回山房一别,她已有大半个月不曾见过林可如了,这会子一个电话打过去,林可如恰在家中接个正着,闻言当即就答应她要到容家集合再出去逛街。
大少奶奶杨玉蓉、二少奶奶徐梦洁、三小姐容敏琪和四少奶奶章含兰也纷纷给各自的好友去了邀请信息,等待的时间里,几个人想着下雨时节徐氏免了她们的晨昏定省,这会子既是雨停,自然要同往徐氏那里问问安,再陪她略说几句话的。
她们姑嫂妯娌为着今日出门,穿的俱都光鲜亮丽,从门外走进来的时候,活像一幅会动的风景画,徐氏见之心悦,不免问徐梦洁:“你们是打算出门去吗?”
徐梦洁笑道:“被雨困住几日,想要出去街上逛一逛散散心呢,奶奶要不要一起出去呢?”
徐氏摆一摆手:”我老了,走不动许多路,去了倒给你们添麻烦,惹你们嫌呢。”
“怎么会?您要是去了,我们大可坐着车子逛街。”方红英含笑上前,一面替她轻轻的捏肩,一面说道。
徐氏莞尔:“真是如此,岂不成了古人说的走马观花吗?罢了,罢了,你们去玩你们的罢。若是街上有什么稀罕的东西,瞧着可心的就多买几件,你们姊妹一人一样,就算在我的账上。”她为着家和安宁,对于家中儿孙大多持之以一碗水端平的态度,若说偏袒,也只是多疼了阿九一人多些。
徐氏既是发话,杨玉蓉一众妯娌自然都十分高兴,连连的道了谢,容敏琪倒是想起来道:“这一人一件的话,山房那里还住着九妹和六弟妹呢,总不好落下她们。九妹的心意是很好猜测的,只是未知六弟妹喜好什么?”
“三姐姐这心可真大,竟装得下这么许多人,连六少奶奶和阿九都不忘记。”方红英笑趣容敏琪一回,好在买东西的钱不用她出,她嘴皮子上唠叨两句,倒也未曾多说。
容敏琪知道她与阿九之间的过节,笑笑并不接她的话茬儿,几个人坐不上多时,耳听外头人来说宾客们来了,便三三两两坐上车子,自去游玩逛街去了。
徐氏屋中一时冷清下来,她念一回经,方叫过一个小丫头吩咐道:“今日老六是不是回来了?我瞧见他身边的副官沈岸了,你着人出去瞅瞅,要是见着六少爷,就说我有事交他办理。”
丫头麻溜的去了,片刻领着容绍唐进门来,给徐氏请了安,容绍唐便起身笑道:“正同爷爷他们说话呢,就被奶奶叫了来,不知奶奶何事嘱咐我去办理?”
徐氏收了经书,唤他近前道:“无甚大事,我近来眼目有些昏花,喉头也有些不舒服,找医生开了,叫我寻些新鲜的枸杞吃,或有清热明目,润肺止咳的效用。只是这时节新鲜的枸杞不大好采买,听说你媳妇那里倒是种了一些,你去让她采些送我这里来。”
“哦?”容绍唐闻言,略一迟疑,“山房那边的确是种了枸杞,奶奶若是要,我自然可以让人取来,倒不必我亲去。”
徐氏道:“必得你亲去方可,正好阿九也在那儿,你取了枸杞,将她和你媳妇一道接回家来,晚饭也好吃个团圆宴。”
这……容绍唐稍加沉思,山房那边如非必要,他是当真不愿去的。况且,上一回因着枸杞,他还闹出乌龙被宛春嘲讽了一句,至今还被沈岸拿出来当笑话讲。这次再去要枸杞,真不知要如何开口。
但百善孝为先,他是徐氏和容国钧一力养大的,哪怕就是上刀山下火海呢,徐氏吩咐的事他也得给办到了才行。那李家四小姐再厉害,总不能厉害过刀山火海吧?是以,在片刻的沉默之后,容绍唐终是点头答应下。
不过,为着到时不碰壁,他临行还拉上了容绍宋作陪。兄弟二人驱车赶到玉兰山房的时候,宛春和敏珠也因为天晴,难得出来放个风,就没在山房里呆着,而是携手在山道旁的凉亭子里并肩坐看风景,安静地仿佛东晋顾恺之笔下的女史箴图。
一时车子呼呼的开上去,眨眼的功夫又呼呼的倒回来,容绍唐和容绍宋下了车,才向她们姑嫂二人道:“怎地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