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春不想这么一件小事,他也能说出一番大道理,而且说得十分合情理,也就不再坚持,错眼看见隔了两步远的地方有个报刊亭子,就道:“那么,不必去换零钱了,我去买份报纸,回头再给你钱吧。”
小男孩一听,就把一毛钱仍旧还给宛春,宛春拿了钱到那报刊亭子里,看靠街的玻璃窗里,琳琅满目的摆满了各式西洋画册、中西杂志,就敲着橱柜问道:“劳驾,你这里有南方日报吗?”
卖报的女人正坐在里头打毛线衣,听有生意上忙,赶紧将毛线衣放在篮子里,笑起身道:“有的,有的,才送来的日报,要一份吗?”
“是,要一份。”宛春点点头,将钱递了过去,由着卖报的女人找了零钱,才到卖花生的那里交付了钱,取了一包五香花生米走开。
上了黄包车,宛春嫌花生米刚出锅还有些烫,就把垫在膝上,把花生米搁置上头冷却几分,自己却先拿了报纸翻看着。
她一门心思要查找关于陆建豪的任何消息,无奈翻遍了整张报纸,也没有看见一丁点与陆建豪有关的东西。心里不无气馁,宛春坐在车上自思道:陆建豪这人一直汲汲名利,在商政两界极会钻营,兼之城府深不可测,若非自己被他害死,也会如同别人一样,只以为他是个谦谦君子,温良如玉呢。上海当局不能对于匿名信做出回应,莫非是被陆建豪的假象骗了过去吗?
要真是那样的话,不得不说,陆建豪的本事也太大了些,大到出乎她这个做‘妻子’的意料。
失望的收起报纸,面前的花生米已经凉透,宛春无意识的一颗一颗拈起吃着,暗想到底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去置陆建豪于死地。
她只管自己思量,小邓已经拉着车子跑出了巷口,就要往天街上去。见她捧着花生米在后头不吭声,就笑道:“小姐,你坐稳咯,这条人多,别磕碰着你。”
宛春可有可手提了一提,拐弯到了直南直北的天街。
天街原是前朝皇帝祭天时铺设的御路,地处南郊外,随处可见野水汪然碧绿,垂柳丝丝摇曳,宛如江南水乡。夏秋之时,每有画舫游人或饮酒赋诗,或品茗赏荷,其站立船头四处观望,临风而立,其意气洋洋,足见各尽其乐。后来前朝的政权被农民起义军推翻了,这一带就成为文人雅士、迁客骚人游玩赏观的地方。
小邓选了这样一条路,虽然近了些,却着实难走,一路上又得仔细碰着行人,又得为各家车马让道,还得小心不能叫宛春坐着不舒服,由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昂起头往前拉着。
这天街原是横穿了护城河过去的,有一段路高高拱起,做成桥的样子,大家就通俗的叫它为天桥,向来为艺人摞地卖艺的所在,比别处更加热闹繁华。
小邓尽管万分小心,但不提防别人不小心,刚过了桥,就见着一辆蓝色林肯牌轿车,横冲直撞的从桥头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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