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鹤仙和谭汝霖不知内情,吃罢酒菜便相约去洗鸳鸯浴,进了浴盆洗不上多时,二人便都觉起痒来,只是这一回却不比前两次那么好对付。因山药汁倒进了浴盆里,二人光着身子进到水中,竟山药汁一泡,从脚底板板到半身腰,俱都奇痒无比,这便也罢了,更恼人的是连**的地方都痒得耐不住。
那谭汝霖洗到一半,就被痒得爬出了澡盆,拿着毛巾,只恨不得将全身的皮都搓去一层,哪里还有洗鸳鸯浴的兴致?杨鹤仙比之他亦好不到哪里去,从浴盆中爬将出来,就不停的上下挠着。
因为洗澡,二人早已将衣物除去,这会子俱都光着身子,想叫唤个人来都不能,痒起来只恨不得在地上打着滚才好。
杨鹤仙一面挠着腿,一面强忍着底下的麻痒道:“这到底是招惹了什么东西,怎地又痒起来了?”
谭汝霖也痒得管不住手,挠完了上头,挠下头,嘴里尚还骂骂咧咧,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翠枝隔着门偷听了一回,禁不得掩住口笑着走开,回去向宛春道:“四小姐,你吩咐我的事,我都办妥了,如今他二人正对着挠痒痒呢。”
宛春伺候仲清吃药,这会子还没有睡下,听她来回话,心里甚是满意,便招手唤翠枝过来,又吩咐她道:“过了今夜,待明儿起,你便出去替我散播几句话。”
翠枝问道:“四小姐要我出去说什么?”
宛春便道:“就说老爷和杨小姐都生了病,只怕是不干净的病。”
“不干净的病?那是什么病?”翠枝一阵好奇。
宛春神秘一笑,望着她道:“花街柳巷出来的人,你说会得什么病呢?”
“花柳病!”
翠枝快语说出一句,却又忙眼住了口,暗想了片刻,才低低道:“四小姐的话,我听明白了。”
“你明白就好。”宛春叹她果是个机灵的丫头,遂放下心,专一伺候起仲清。
且说谭汝霖和杨鹤仙被山药汁折腾了一宿,也没能睡个好觉,翌日晨起,都是一副病歪歪的样子,好在身上的痒经过一夜的抓挠,倒是止息了。只不过,因他两个下手不知轻重,身上俱都挠的青一块紫一块的,连个房屋都不好出去了。
谭汝霖便索性告假在家,一面使东子出去买了些药膏回来涂上,一面纳罕着这几日的刺痒着实来的奇怪,便问东子:“你近来可曾被蚊虫叮咬?”
东子回他:“近来府里点了熏香,我那屋里也点上了,是以倒没有被蚊虫叮咬。”
“府里其他人可曾听说有被蚊虫叮咬的厉害的?”
东子道:“也未曾听说。”
这倒奇怪,为何全府上下单他和杨鹤仙被蚊虫叮咬,别人却都完好无事呢?
谭汝霖心中泛疑,便犹豫着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看看,谁知大夫还没请,外头的闲言碎语竟传进了他耳中来,都道是新来的姨太太不洁净,得了花柳病,惹得他也跟着受苦。
谭汝霖听罢大惊,细细想来,自己身上的刺痒果然是在杨鹤仙进了镇守使署以后才有的,只是他不知花柳病的病症,只想着前夜里自己的身下直痒了一夜,还当是果真得了不洁之症。若是别个病,也好宣医问药,偏偏是这个病,让人说都不好说出口,谭汝霖恼恨起来,无端就把心底的火发泄到了杨鹤仙身上,将她劈头盖脸大骂一通,又深恨自己沉迷女色,找什么样的女子不好,为何单单找了风月场中的人。
杨鹤仙对于自己前尘过往尚且记忆犹新,想着自己跟过的男人不知凡几,得了病也不无可能,一时心虚,被谭汝霖骂个狗血淋头也不敢吭一声,不过是窝在床角低低啜泣,且恼这病当真来的不是时候,设若再晚些日子,待自己坐稳了谭家太太才好。
谭汝霖大骂杨鹤仙之后,再看她梨花带雨对模样,丝毫没有了往昔的怜爱之情,不由厌恶皱起眉头,便让东子送她回石洞门。
杨鹤仙这些日子享惯了清福,哪里肯走,便苦苦哀求起谭汝霖,谭汝霖一脚踢开她,头也不回就扬长而去。徒留哭啼啼一个******,歪身坐在床头,泪流成河。
翠枝见状,心中别提多解气,忍不住暗为宛春叫好,怪道她执意要让杨鹤仙回来,原是为了斩草除根。有了这一回“花柳病”的事,杨鹤仙再想邀宠,可就得等着下辈子了。
也因此故,翠枝便也不再杨鹤仙面前做小伏低,眼看她擦着泪,便环抱着臂弯道:“杨小姐,东西可都收拾好了?若是还没收拾好,外头可供使唤的人多得是,要不要我喊几个人来帮一帮你呀?”
那杨鹤仙眼看她脸上得意满满,哪里还有前番的胆小谨慎?她默默垂泪一回,转过心神,猛地就指着翠枝大骂起来道:“你这个吃里扒外的贱人,定是有你害得我落魄至此!”
“我害你?你得花柳病,与我何干?”翠枝冷冷一笑,“要说吃里扒外的勾当,杨小姐你可做的比我狠多了,还有脸来教训我!你也不睁大眼睛看看,凭你下三滥的出身,也配支使我冯翠枝?也配当得起谭家的太太?呸!”
“你!你!你这个贱人,你不过是个贱丫头,也敢同我指手画脚,来人,来人啊……”杨鹤仙恼羞成怒,一叠声的叫着人来。
翠枝也不怕他,待得外头真进了两个警卫,还不等杨鹤仙开口,她便伸手一指杨鹤仙道:“老爷可是同东子说过的,要把这个破落户撵出去,如今你们既是来了,就由你们撵了她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