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景侗心中顿觉恼火,甩开新娘的手便道:“这个婚我不结了。乐—文”
“张景侗!”新娘唬得面色大变,站在他身后大喝一声,“你别忘了,是你们张家先派人上门求得亲!”
张景侗冷冷一笑:“那又如何?结了婚的,还可离婚,何况我们两个并未曾结婚。”
新娘子不由气噎,顿了一顿,方又道:“张景侗,我到底是哪里不如那个丫头?你只为她的一句话,拼死不愿娶我为妻,这便罢了。如今我为了你,甘愿改名,随母姓覃,不再姓赵,你却又为了她,再次将我抛弃。她就那么好吗?好的你心心念念,哪怕不顾及你的兄长,不顾及你们张家,也要去找她?”
原来这个新娘不是别个,正是赵家的二小姐赵纯美。只为宛春当年嫁人之时要张景侗发下毒誓,此生不娶赵家女为妻,张景侗真个就再没理会过赵二小姐。无奈世事多磨,因他在洛阳得罪了容家,又因穷追倭寇,损失了泰半兵力,未免被容家追打,故而取道北上,前往哈尔滨与张景祖重新汇合。
张景祖心中虽恼于幼弟曾经的叛变,但毕竟一母同胞所出,且张景侗的改旗易帜也不是为了同他决裂,只是为了抗击倭寇,是以面对着他的回归,张景祖听从母命,对他抱以了极大地宽容。只不过,未免张景侗再生二心,亦为了拉拢“众臣”,张景祖待他一回旧京,便即刻要求他与赵家二小姐赵纯美完婚。不为别的,只为那赵纯美的父亲赵荫昌,现领着副总理财政部部长之职,可谓财权在握。又因他们赵家出了赵国强、赵国栋两员猛将,各司一个集团军,以致张景祖心中十分不安,只怕他们哪一日再如张景侗一般,改旗易帜起来。故而,竟出此下策,要以张景侗为质,同赵家联姻。
一来,两府婚后自成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二来,也可用赵家人马掣肘住张景侗部。三来,则是连年抗战,后方粮饷均已亏损严重,急需赵家的财源以作补给。
此可谓一石三鸟之计,张景祖自然大力撮合。
而在赵家那边,赵纯美对张景侗的爱慕之情众所周知,赵荫昌膝下又只有一子一女,对待赵纯美足谓百般疼爱,岂有不答应的道理?再则,张景侗的人品样貌,尽皆出众,又是领兵的一把好手,尽管有其兄长压制一头,但看如今情势,再凭借他们赵家的支持,张景侗出人头地不过早晚之事。偏那张景祖目光短浅,只以为凭借两府姻亲,就可拿捏赵家生死,殊不知外人俱都看得透彻,张景祖无意间又送了张景侗一个靠山。
这都是后话,暂且不提。单道赵纯美三言两语间,便困住了张景侗的脚步。
诚然他可以抛弃赵纯美,可是他却抛弃不下张家。
大哥为让他表明回归的诚意,故此才一力要求他与赵纯美成亲,若他中途逃走,在大哥和母亲眼中,岂不以为他说的话都是笑话?
张景侗大感为难,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后边跟着迎亲队伍来的一个执事,正是被张景祖钦点来,要看着他迎娶赵纯美的,此刻眼看在迎亲路上横生波折,忙从队伍后头跑过来劝道:“五爷,吉时要到了,快打马走吧。”
张景侗站着不动,执事见状,不由向左右警卫使了使眼色,警卫们会意,忙上前来牵马的牵马,抱腿的抱腿,将他重新扶回到马上去,又有两三个伴娘走上前来,将赵纯美的红盖头重新盖住了凤冠,搀扶她上了喜轿。
欢腾的喜乐声重新响起,张景侗呆呆坐在马上,任由那警卫拉住了马缰扯着他往前走,思绪却直如一缕炊烟,袅袅浮向了天际。
他想起那一年父亲和李岚峰新故,自己去李家吊唁,安慰宛春的场景,看她白麻委地,衣袂翩翩,可怜却又可爱。他们在那时便曾约定过一生,若非后来他被家人软禁,食言未曾赴约,到如今二人早该儿女双全了。
本以为这一生他都不会有机会同宛春重在一起,却不想她竟会与容绍唐离了婚。叵耐造化弄人,她离婚之时,却是他新娶之日,她们两个……今生注定是要错过了。
心中涩涩的发苦,张景侗黯然垂下头,对于明天他已然没有了什么期盼,只不知季元见了容绍唐又会如何?
想那李家上下个个对待宛春疼如至宝,其中季元更是对于幼妹疼爱非常,只为自己未曾赴约一事,就不惜兄弟反目,大打出手。这一回容绍唐与宛春离了婚,他自然不会轻饶了他的。
果如他所料,季元带走容绍唐后不久,便在另一条偏僻的街道上停住车,将他推下了车去。
想起那日在报纸上看得声明,季元心中就大为光火,早就憋着一股气儿要去找容家的麻烦,若非他母亲余氏和祖父李承续喝令的及时,只怕他人早已寻到南京去了。
这一回难得容绍唐自投罗网,季元从派出去的人口中得知他到旧京的消息,当即喜他得来全不费功夫,二话不说开了家中的汽车就奔了出去。
这会子既是抓到了人,季元也不同他客气,下了车来不待容绍唐站稳身子,猛一挥拳,就朝他脸上砸去。
不想容绍唐不躲也不闪,任由他一拳打破了鼻梁,仍是定定站在那里。
季元心中大奇,又是一拳挥出去,却打在了他的肚子上。
容绍唐立时疼得弯了弯腰,却仍旧没有动作。
季元心内生恼,便恨恨道:“出手,咱们两个打一架再说!”
容绍唐摇一摇头,忍住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