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夏辰烨再次离府后,云曦便以为江氏定然会故态复萌,甚至变本加厉,碧落院的小厨房正在紧锣密鼓地修建之中,她都已经做好了准备迎接江氏的从中作梗了。然而,江氏像是玩腻了恶婆婆的戏码,这几日简直变了一个人。虽然头发依然梳得一丝不苟的,但她眉眼间带着几丝愁绪,连那厚厚的妆容都掩盖不住。最近江氏对任何人都是恹恹的,尤其是见到云曦,连正眼都没给一个就立马打发她回去了。
对于江氏这种骤然的变化,云曦绝不会天真的以为她突然看破了一切,摇身一变,从此就是个慈眉善目的好婆婆了。尽管江氏如今满面愁容,但她的眼底依然有着一股掩盖不住的阴狠。与其说江氏一夕之间便善良了,还不如说她正被一件棘手的事情困扰着,暂时分不出心思来对付自己了。
然而,要让个性专横做事狠绝的江氏连着多日在众人面前无可隐藏地露出愁颜,想来那必定不是一件芝麻绿豆般的小事。如今年关将至,会有什么事情能让江氏如此心绪不安呢?而这件事情仅仅是江氏一人的私事,还是关乎整个夏府,又会不会波及到自己呢?夏辰烨匆忙离府,江氏骤然性情大变,连带出了一连串的疑问,这些都在云曦的心底埋下了一颗不安的种子。
为了安抚自己那异常敏感的神经,云曦决定继续去探究表象之下的真相。然而,夏府的内宅深不见底,她一个新妇初来乍到,自然不敢明目张胆地派人去双栖院查探,只能吩咐在外头做事的粗使婆子和小丫头们多多注意夏府下人们的言行。只不过这样得来的消息毕竟有限,除了能证实江氏近日的确心绪不定之外,并无其他更深一步的进展。夏府人多口杂。江氏所忧虑的事情竟然一点风声都没有露出来,她越是这样讳莫如深,就越能说明这件事情甚是棘手难办。越来越厚重的疑云时时刻刻萦绕在云曦的心底,使他原本平静的日子也蒙上了几缕灰色。直到韩月如的到访好,云曦从她的话中对真相窥见一斑。
说起来云曦和韩月如同在京城,但两人却已有大半年没有见面了。云曦还未出嫁前,两人尚且还有书信往来;后来云曦嫁进了夏府自己琐事缠身,而韩月如也没有任何音信,两人间的联系也就断了。如今临近年节,按着往年的惯例。各府的夫人奶奶们将会相互走动得频繁起来。
这日,云曦刚从双栖院回来便收到了来自韩府的拜帖,抬眼看到帖子上的下帖之人。心情一扫多日的阴霾,脸上也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立马遣了桃舒带了春蕊、冬霜二人前去垂花门那边等候。
巳时一刻,桃舒几人并韩府的几个丫鬟簇拥着一声桃红色小褂的韩月如进了碧落院的后院。云曦在房里听到那许久未闻的清脆嗓音,连忙起身出门迎候。
韩月如一见到云曦。脸上像开出了一朵花,无视身旁教习妈妈的眼神警示,三步并作两步地扑到云曦面前,双手抓着她的胳膊,一张俏脸瞬间挨了上来,脆生生地说道:“云曦。咱们大概有半年多没见了吧,瞧你梳着妇人的发髻,我都快认不出你了。”
望着韩月如不停转动的水眸。云曦忍不住也跟着爽朗地笑了起来,回握住她的手将她引进小院。云曦一直将韩月如当成妹妹般看待,故而并没有带她去平素待客的花厅,而是直接领她进了卧房的外间。如今房里的纱帘外放了一张黄木雕花睡榻,那是前不久夏辰烨见云曦贪睡。而外间又没个可以舒服歇息的地方,才火速命人添上的。
云曦拉着韩月如在榻上坐下。拿过一旁的褥子盖上,又端起小几上的手炉给她捂手,解解外面的寒气。冬霜拎着一个小盒子进了屋,给房里的两个炭盆加上的新炭,梨落也冲了一大壶香片端进房来,四色果盘也一一摆上小几。稍稍解了寒意,许久未见的两人便畅快地说起话来。
说到大半年没有见面,两人皆是唏嘘不已,云曦瞠目睨了韩月如一眼,假意责怪道:“你方才还敢这样说,我先前是待嫁女,如今又是刚进门的新媳妇,自然不方便随意出门。可不知是谁说自己是京城名门贵女中最自由的姑娘,怎么这么久都不见你来看我?”
韩月如的表情一脸无辜,话匣子一打开就难以收拢了:“这又岂能怪我,我可是被逼无奈的。你突然和夏三哥定亲,惊呆了很多人,尤其是早将你视为孙媳妇的祖母,她可是足足过了两日才回过神来,之后便拉住我不让我出门去萧府,说是怕我会搅了你的亲事。”说到这里,她不禁“咯咯”地笑了起来:“祖母和母亲怕我去萧府为小哥打抱不平,会游说你做出惊世骇俗的举动来,其实她们不知道,我一早就觉得你和夏三哥最般配了……唔……”
听着韩月如的话说得越发露骨了,云曦赶紧捂住她的嘴巴,打断道:“我的好姑娘啊,你可别乱说话了,既然我成婚前你出不了门,那这段时间韩太夫人总不至于还拘着你吧,可见你心里早就没我了。”
云曦故意敛起笑颜反诘,韩月如的思绪果然被带开了,立马嘟着朱唇委屈道:“唉,你可别胡乱埋汰我,这辈子除了我母亲他们,就属你最亲了,要不是迫于无奈我早飞奔过来了。正所谓世事无常,好不容易等祖母和母亲对我放松了警惕,谁知道又突然发生了那种事情,父亲和几位伯父命令全府的人没事都不要出门,于是我就变成了被重点看守的对象。我在府里无聊得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