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京城的节气来说,过了溯秋节,就算是真正进入冬季了。然而,今年的冬季似乎来得特别温吞,风依然是柔和的,每日仅带来一分凉意,令人在毫无察觉中迎来了严冬。
相对于天气的温润,萧府则显得匆忙了很多。二姑娘的婚期就定在十一月底,接着便是祭祖过年,而正月里又是三姑娘的婚事。大事一件接着一件,府里的几位掌事人可谓是忙得晕头转向,一众的丫头婆子也跟着没法得闲。
自溯秋游湖之事后,除了每隔日到清园那边去坐坐,云曦甚少走出池园的大门。一来,橘绿之事在她心底留下了无法磨灭的阴影,令她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劲来;二来,她唯恐蒋毅贼心不死再惹出什么麻烦事来,自己索性就大门不出,彻底躲避他。
时光如白驹过隙,在每日的琐事中竟不知不觉到了十一月中旬。云曦忽而想起离二姑娘的婚期已经没剩多少日子了,而自己却一直忘了送些衣物首饰过去给她添妆。翻遍了自己的妆奁,那些金银首饰不是分量不足,就是太夫人上下来的,竟找不到一样合适的添妆之物。这添妆之事说来已是十分紧急了,云曦一时无法,只得拿了两个金镯子让桃舒赶紧到金铺去熔了,再挑个时下流行的式样重新打个金步摇。没过几日,添妆的金步摇便赶制出来了,云曦便赶着趟儿似的前去漠园二姑娘那儿。
却说二姑娘被四老爷禁足在自己的屋子里,起先也曾大吵大闹,甚至用绝食威胁过。但四老爷碍于太老爷的命令,对她未曾放松一步。二姑娘倒是个惜命之人,见绝食的招数不管用,也就不再为难自己的身子,倒是似模似样地待在屋里绣嫁衣。近两个月下来,四老爷见她乖顺懂事,连性子也沉静了几分,虽然没有完全撤了看守的人,但较之从前可是松懈了许多。
云曦走进二姑娘屋子的时候,她正和两个丫鬟在点算妆奁。只见梳妆台上放着满满两大盒的金银首饰,光是面上的几支金钗就成色上佳,分量十足。前不久大姑娘出嫁,嫁妆装了满满一百抬,令府里的下人津津乐道了许久。二姑娘虽然是庶出,但也算是刘姨奶奶第一个出嫁的孙女,她自然不甘落后,卯足了劲儿为二姑娘添妆。再者,李姨娘一度深受四老爷宠幸,在他那儿捞到了不少好东西,如今只得了二姑娘一个女儿,当然希望她能够攒足嫁妆风光出嫁。
二姑娘见云曦进屋,立马盖上两个首饰盒,没好气地道:“五妹妹是专程过来看我的笑话的吗?”
二姑娘对这门亲事的态度,整个萧府的人都是一清二楚。云曦原本不过是按常例来添妆,如今听到这酸溜溜的话,便觉得自己是花了银子买罪受,只好装傻充愣道:“二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妹妹着实不明白?二姐姐不日就要出嫁了,我本是来给你添妆的,何来笑话之说?”
二姑娘原先还想反语相向,一听说是来添妆的,顿时眼睛一亮,嘴边的话也立马绕了一个圈:“哦?原来是这样,看来是姐姐我误会妹妹了,不知道妹妹拿了什么东西来为的嫁妆锦上添花呢?”
二姑娘变脸之迅速,令云曦咋舌不已。看到她虎视眈眈的神情,云曦万般无奈地让桃舒拿出木匣子准备打开,却听到六姑娘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哟,二姐姐到底是要出嫁的人,你这儿就是比别人那儿热闹。”
只要是知情的人都知道,这话是在讽刺二姑娘天天被人看守着。近日经常被六姑娘冷嘲热讽,二姑娘已经见怪不怪了,故而对她的话充耳不闻。
六姑娘见二姑娘对自己的挑衅毫无反应,甚感无趣,忽而瞥见云曦拿着一个木匣子站在一旁,便道:“原来五姐姐也来给二姐姐添妆啊,不知道你送了什么东西?”她直勾勾地盯着那个木匣子,眼底的意思不言而喻。
二姑娘闻言也把视线移到云曦手上,这对冤家难得意见一致。云曦见状,也不想卖关子,打开木匣子,拿出里边的金步摇递给二姑娘,道:“二姐姐,妹妹又有什么稀罕的东西,只是让金铺打了个时下流行的金步摇,权当是妹妹的一份心意。”
二姑娘接过拿在手里端详,只见钗上端如翅,镶着精琢玉片,嵌着珠玉的穗状串饰分组下垂。这步摇不仅做的精致,且赤金的分量十足,令二姑娘甚觉满意。
云曦和二姑娘除了姐妹之名外,素来没什么交情,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交恶的。六姑娘原本以为云曦过来添妆不过是走个过场,拿根细簪子应应景就罢了。她原本就想等云曦拿出寒酸的东西来借机讥讽一番,不曾想这支金步摇竟然不亚于送给大姑娘的累丝金凤簪,相比之下,自己怀里的玉镯子则显得逊色了许多。
自女儿节过后,云曦对二姑娘一直都没有放下防备之心。虽然如此,但她向来是个好面子的,在明面上她绝不会轻易叫别人说闲话,大姑娘的添妆礼是怎样的,那么接下来的姑娘也都是比照着办,绝不会厚此薄彼,惹人闲话。
六姑娘的小心思全都写在脸上,二姑娘抓住这难得的机会,笑脸如花地问道:“不知道六妹妹为我备了什么厚礼?”
六姑娘闻言眼色一沉,掏出怀里的锦盒重重地放在一旁的桌上,道:“妹妹的外祖家可不比五姐姐,没有满屋子的银钱味,熏得连千里之外的京城都能闻得到,这礼物自然就比不上五姐姐的耀眼了。”这话里话外都在讽刺云曦的外祖也就是云氏的娘家出身低微,就连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