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姒拿了一盅酒刚要入口,转眼想到了什么,又把它放了下来。
谢琅微笑,他轻声问道:“不喜欢?”
“不是。”姬姒愁眉苦脸地说道:“是秦小草啦,她警告我很多次了,说我千万不能喝酒,我一喝酒就会胡说八道,还狂妄得没边,很是容易坏事。”
听到姬姒这话,谢琅垂下了眸,他浅笑道:“是吗?”这两个字,有点轻,也有点淡淡的冷,很显然,他是想起了姬姒上次醉酒后说的话。可世间最痛苦的事就是这样,有些事你还记在心上,那个说话的人,却压根不知道她嚷过什么……
虽然不敢喝酒,姬姒还是很高兴着,她只要能和谢琅在一起,便高兴至极,更何况,这厢房里,还挂着这么多副她平素想看也看不到的珍品。
过了一会,谢琅轻叹出声,“阿姒,现在是冬天了。”
姬姒转过头来,她纳闷地说道:“早就立冬了啊。冬天怎么啦?”
谢琅一边浅浅地抿着酒,一边轻声说道:“阿姒知道,自古以来,为什么婚礼经常会在冬日举行吗?”
姬姒摇头,她眨着眼说道:“我不知道。”
谢琅温柔一笑,他轻声道:“因为啊,冬日成了婚,到了主生发的春日,便能孕育子嗣了,而且,凡是女子到了春天,就会多情多思,这个时候如果她有了子嗣的话,便能把一腔情思全部放在孩子身上。”转眼,谢琅又道:“天有四时,春生夏长秋收冬藏,人若想安乐,也得顺天时应阴阳。”
谢琅说完这话后,便不再开口了。
姬姒楞楞地看着他。
她没有听懂。
过了一会,姬姒苦思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春主生发要孕育孩儿的?什么现在是冬季……
转眼间,姬姒的脸涨红了,她腾地抬头看向谢琅,想道:天啊,他不是在暗示我,现在是冬天了,我们可以成亲了,等到了春日,就可以给他生孩子了吧?
姬姒越是想,一张脸越是涨红,可是,那一边谢琅却低着头,正以一种优美而自在的姿势,慢慢品着酒,他那般自在,仿佛,他刚才说的话,纯粹是随口说出来的。
姬姒唇动了动,她红着脸正想追问一句,转眼她又想道:我是谁他是谁?士庶不婚这是谁也不敢违背的铁律!就算他要娶我,也不过是娶我做妾。这样的话,问出来又有什么意思?
如此一想,姬姒突然有点心灰意冷了。
就在这时,厢房外面却是热闹起来。听着那越来越喧哗的人语声,一转眼就把心思抛开的姬姒好奇地问道:“这外面怎么这么热闹?”
谢琅懒洋洋地倚着榻,喝了几口酒的他,俊美的脸上带了点薄醺,他轻柔地说道:“来自北魏的高僧空远大师,从今天起,将在清远寺开讲三日。”
“哦。”姬姒顺口应了,又欣赏起屏风来。
可是一转眼,她却怔住了,因为外面的人语喧哗声越来越大,而且还越来越近。
于是,姬姒顺口问道:“这里还有侧门吗?咱们呆会怎么出去?”
她真的只是顺口问的。
孰料,声音落下后,谢琅悠然的,轻描淡写的声音传了来,“没有侧门的。”
“哦。”原来没有侧门啊。姬姒转头继续欣赏画作。
可是一转眼,她便僵住了,她慢慢转头看向谢琅,她结结巴巴地说道:“阿郎,你是说,我们要出去,只能走正门?”
谢琅“恩”了一声。
姬姒唇瓣哆嗦起来,她讷讷说道:“可是,可是,这厢房是连同正殿的啊……”
谢琅抬头,他问道:“是连同正殿。怎么啦?”
姬姒的小脸苦了起来,她打了一个呃,急急说道:“十八郎,你难道不知道吗?上次那个萧奕与我说了几句话,结果就引得那个爱慕他的建康第一美人对我出手了,然后是那个王璃,王璃只是怀疑咱们有什么关系,就使出了那么讨厌的手段!十八郎,我这次出门连面纱都没有戴,要是让人发现你和我从正殿出去,一定会引起事端的。”
她刚刚说到这里,便听到外面传来一个清软的女子声音,“这里却是自在。”
这声音有点耳熟,对了,是那个与王谢齐名的陈郡袁氏的,那个袁小姑的声音!
就在姬姒竖起耳朵倾听时,一阵脚步声响,却是袁小姑等人走了进来。
刚才姬姒进来时,她的心神都在谢琅身上,也没有太注意前面这间佛堂里供奉的是什么,可是毫无疑问的是,她现在的这间厢房,位于最里面,而且这间厢房与前面的那一间,只以一层布帘相隔!
惨了,要是那袁小姑等人走进来,发现自己和谢琅在一起,那,那她姬姒以后还有好日子过吗?
就在姬姒如此想来时,她的手却是一暖,却是不知什么时候起,谢琅已经走到了她面前。他低头看着她,见她苦着一张小脸,谢琅还笑了笑。他微笑着,把姬姒牵到一侧榻几上坐下。
姬姒浑浑噩噩地随着他坐下,一双耳却在高高竖起,正全神贯注地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这时,脚步声越来越近了,转眼,袁小姑的声音在布帘外响起,只听她轻言细语地说道:“这次空远大师带了不少经书前来,听说有些经文,还是第一次在中原出现的。”
另一个小姑马上接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