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傲撑着下巴一脸的理所应当:“当然是你最合适啊。个头小,长相也挺女气,”顺手在少年脸上捏了一把,手下触感甚是滑腻。裴傲怔了怔,语调也跟着带了几分不自然,“别啰嗦了,赶紧换上。”
一套女子衣裙兜头扔了过去。谢天意苦着脸接住。
旁边的张蛮咧开满是胡茬的大嘴,翘起兰花指朝她晃了晃手里的胭脂:“妆容就包我身上了。”
半个时辰后。
浓眉红唇,发髻散乱,铜镜里映照出来的面容教人不忍直视。谢天意摸着疑似米奇耳朵的两个大发髻,哭丧着脸去问自信满满的同僚:“你真心觉得这样好看吗?”
最后还里,由着老鸨亲自替她绾发装扮:“老奴费尽心力栽培出来的头牌,竟然就这么给弄死了。官人擒到那凶手后,定要允老奴先上前去踢几脚解恨!”
说到底,不过是可惜还没从女子身上赚够回本的银子罢了。谢天意微蹙眉头,只含糊两句带过。这么熬了会功夫,老鸨终于拾掇妥当。同时在外间等得不耐烦的裴傲掀开珠帘问道:“到底好了没有?”
他将眼神投向身前人,瞬间就再移不开。
蛾眉轻扫,墨眸流转,含朱唇瓣似是花朵初绽。女子身着水蓝委地纱裙,下摆处绣满大朵芙蕖,随她脚步缓慢摇曳开来,煞是好看。裴傲只觉自己的一颗心也跟着那裙裾摇摇晃晃,起伏不定。
俊朗男子红着脸像是只受惊兔子一样转身逃开了。谢天意正不解着,老鸨已在一旁啧啧感叹道:“官人若是女子便真真好了,来到,定然保你前途无量。”
呵呵。谢天意咧嘴干笑。
去到外间,几个大男人同时瞪着眼睛倒抽了口凉气。张蛮搓着大手笑眯眯问她:“楚采啊你家可还有姐妹?”
谢天意撇开他们,去到顾易水跟前。男子凝眸看了她片刻,弯唇笑道:“这般,甚好。”
新晋头牌的传言在京都的大街小巷散播开来。传闻那女子发似墨云,肤若凝脂,堪称倾国绝色,琴棋书画也是无一不精。连着那本该查案的顾捕头也被勾了魂,日夜流连于美人榻处,再无心公事。
本应是如传闻中那般春光绮旎的阁房内,此时却横七竖八地躺了五个大男人。离破案期限只剩了三天,大家都有些心浮气躁起来。有人来报说大理寺卿寻顾易水有事相商。将眼神从蔫头耷脑的女子身上收回,顾易水安静起身离开。
这般直到月上柳梢,也不见男子回还。屋里头的人也都陆陆续续地歪了头打起盹来。谢天意抬腿踢了裴傲一脚。裴傲没好气地睁开眼睛,见了是她,又迅速扭了头过去,耳垂却是迅速红了。
他这几天很是奇怪。眼神躲闪不说,说话也透着股别扭劲,让谢天意很是摸不着头脑。正要开口去问,耳边突地传来轻微吱呀响动,同时一阵奇异香味钻入鼻端。谢天意心头狂跳,忙轻拍醒躺在一旁的男子。
窗纸上映出人形轮廓。张蛮按捺不住,大吼一声便破窗而出。其余人跟在后面呼啦啦冲了出去。谢天意跑了几步就撤回来。论脚力她是肯定跟不上的,倒不如在此处静待佳音。
身后传来轻微脚步声。谢天意心下有些狐疑,脱口问道:“人可抓到了?”
烛火却被熄灭。屋内瞬时陷入黑暗之中。谢天意惊恐睁大眼睛,薄纱月光映照进屋,有道黑影如鬼魅般立在她的身前。不待她有动作,立刻扑了过来,双掌狠狠掐住她的脖子。
这人手劲奇大,只瞬间谢天意便觉得透不过气来。要屈膝去踢他的要害部位,对方却似早有察觉,闪身避了开去。谢天意这下是真的着了慌,胡乱拿手去捶打他的身子。那卡在脖子处的双掌却是更加了几分力道。
意识逐渐混沌。半昏厥间,卡在脖颈处的力道突然消失,有沙袋般的沉重身体擦着她斜斜倒了下去。谢天意狼狈跌坐在地,抚着胸口大口呼吸。
这种被掐脖子的设定来过一次就好了啊你个魂淡作者!
肩膀被人用力握住,语调不同与往常的淡然,甚是带了几分急切:“还好吗?”
暗夜之中,那双幽深眸子却是清晰。谢天意捶了一拳过去,呜咽道:“你怎么现在才来?”并没有用上力道,轻轻碰在顾易水的胸口,然后顺势搂住他的脖子,低声啜泣起来。
顾易水抬起的右臂停在半空许久,最后轻轻落在女子瘦削的肩膀上。
张蛮等人追了几条街仍不见人影,这才意识到可能中了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连忙又哼哧哼。正好瞧见顾易水搂着哭相甚是难看的楚采,神情似有温柔。
把那像死鱼一样趴在地上的黑衣人翻过身子来。裴傲定睛看去,觉得甚是有些眼熟。思索片刻才恍然记起是在何处见过。
先中,便是这人开了门让他和楚采进去。
神情谦恭和顺的龟公。竟然是他。
大理寺开堂审案的那天谢天意寻了个借口没去,听裴傲说那厮虽然对罪行供认不讳,但是问询到行凶动机,即使动了大刑他也仍是咬牙不语。她好奇心切,便求了顾易水带她去探地牢。
穿过狭长昏暗的通道,在尽头的一隅角落,便是震惊整个京都的连环杀人凶手。疏眉厚唇,十足纯善忠厚的老实人相貌,看向谢天意的眼神,却是闪着狡黠冰冷的光。
留意和牢门保持了一段距离,谢天意开门见山问他:“为什么要杀人?”
龟公咧开大嘴,鲜红长舌伸出,一脸地陶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