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佑看她一脸的天真,笑着为她解惑,“七爷喝的,不是寻常的茶,是雪耳茶,是由雪耳用天云山的泉水煮了,加冰糖炖烂,加入去渣的茶水泡制而成,润肺止咳。”
留兰这才恍然,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等马车离开易府,过了桥才寻思过来,质量上乘的银耳称为雪耳,这东西在前世虽然营养丰富,有“菌中之冠”的美称,但不见得珍贵,可在这时候,可是属于山珍海味级别的,易安之竟然拿来当茶喝,又是山泉水又是冰糖又是茶的,一杯接一杯的喝下来,一天岂不得好几两银子。而锦绣坊的租金,加品香坊的二成股份,生意再好,他也才能得五十多两,还不够他喝一个月雪耳茶的,那他与他们的合作,又是为的什么?
这样想着,便问了出来,文氏深深看了她一眼,低声答道:“易家的产业,以酒楼和珍味阁为主,另也有点心铺、酱菜馆、干果山货商行、海货商行等,其他各处的产业已经分到各府独立经营,只有青州城的珍味阁总店、望江楼、一家海货馆仍属于公中的,另外有芳桂斋是易老祖宗名下的,一家福地酒楼、一家不算大的小食馆是在易七爷名下的,但易老祖宗存有私心,青州城里的这些产业,怕是要全部留给易七爷的,可这么做,势必引起其他人的不满。芳桂斋是老祖宗的嫁妆,她愿意留给谁,别人也说不出什么来,海货馆、福地酒楼、小食馆的生意一直不温不火,比起易家在京城、府城的产业不算什么,可珍味阁和望江楼可是日进斗金的。易七爷病弱之躯,想保住这些,自然是要费些心思的。”
留兰听了这番话不由愣了,这算哪跟哪儿,如果她是易家的人,也会觉得易老祖宗偏心。可她不了解易家在别处的产业是个怎样的情况,别人得到的到底是多是少,但客观来讲,望江楼、珍味阁的生意再好,毕竟是在县城,府城怕都比不上,更逞论京城。易安之出不得远门,又得花钱治病,易老祖宗把家门口的产业留给他,倒也无可厚非。
但并非每个人都能这么想的。尤其是易大老爷和易二老爷,据说易家如今的商业版图,就是他们二位在易老太爷的带领下开拓出来了,平白无故的给了别人,心里不舒服也很正常。海货馆、福地酒楼、小食馆的生意一直不温不火,应该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吧。
如此说来,易安之的所作所为就说得通了,他需要助力,而这种助力是他在亲朋之间寻不到的,恐怕向外寻找助力的过程中也受到了重重阻力,所以才把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在他们还没有能力成为他的助力之前,先有所施,让他们感念与他,又有所取,日后也不算是携恩图报,免得引起她们的反感。所谓放长线钓大鱼,一切都在潜移默化中进行,只不过他选择的这条鱼,是条非常聪明的鱼,早早的看穿了他的心思,但既然双方各有所得,顺水推舟岂不更好?文氏能安心接受易安之的施与,自然也做好了日后成为他的助力的准备。
只是,易安之就不怕,他这条鱼钩放出去,咬钩的只是一条对他毫无作用的小鱼吗?或者说该佩服他的识人之能?
留兰突然觉得,她之前的某些想法还是太过简单了,上林镇这个井口,分明还不算大,她这只小青蛙,是时候跳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