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舟在水流中缓缓前行着,阎连翩孤独的身影站在木舟上,迎面的夜风凉爽而寒人面目,她耳际的红发飞扬而起,长长的袖角与裙边咧咧起舞,不悲不喜,无声无息。
小青龙依然浮游在她周围,小婴儿则安静的坐在独木舟的另一头。
直到刚才,阎连翩才发觉自己身边的人并不如想象中那样忠诚,其实最危险的人就在她身边,小青龙和小婴儿都将自己当做傀儡来操控,所以无论她到哪,都别想摆脱他们两个。
她想大声嘲笑这些所谓的阴谋,笑完后她还想再嚎啕大哭,哭到海枯石烂也好,哭到山崩地裂也好,她只想流干所有的泪水,再也哭不出来为止。
可是她没有大笑,也没有哭出来,因为小青龙和小婴儿在的,她不能轻易表露出她的喜怒,所以她便告诉自己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不过是根木头,也只有这样她才能忍住那所有的荒唐和悲伤。
她并非不愿听落梨的解释,其实他不必解释,她相信他。她相信他也并不是因为那个人是七公主,而是因为相信所以相信,就像喜欢一个人是毫无理由的。
现在她不清楚小青龙和小婴儿的目的分别是什么,但此刻起她心底暗下了决心,她一定要摆脱小青龙和小婴儿的控制。
有了古南针找出伏羲琴亦是轻而易举之事,原来当年阎王在夺得伏羲琴后,便将它交到了地府七灵的手上,不对,因为地府已不在了,所以地府七灵已被改叫为冥府七灵。
冥府七灵对两年前的事耳闻能详,所以一见到阎连翩七个人更是泣不成声,后得知阎连翩是来拿伏羲琴的。他们七个也二话不说直接将伏羲琴交了出来。
与冥府七灵道别后,阎连翩与小青龙,小婴儿又利用古南针开始寻找大邪神,但就在她没走多远,一行人影却阻住了去路。
只见四个幽冥抬着一架座轿而来,轿上之人头戴白纱帽,身上白衣胜雪,菱角分明的轮廓覆着张苍白如雪的脸皮,以致他那黑得发紫的眼圈和红得似血的薄唇,异常恐怖。你既觉得他像个灯尽油枯的病人。又像个刚从幽冥深府爬上来的厉鬼。
待至来到阎连翩面前,他吃力的微抬左手,“落。”
四个幽冥皆恭敬地朝他拜了拜。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坐轿放下,而后退了下去。
阎连翩眉头微戚,玄明子?
没错,这个人正是玄鱼子的弟弟玄明子,只是。令阎连翩想不通的是,他怎么会变成这样?她记忆中的玄明子是风姿凝仙,红润满面且时刻带着阳光开朗的笑容,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虽然他看上去依旧风度翩翩,但苍白的脸和黑眼圈已显示出他得了重病。
玄明子涣散的目光看着眼前的阎连翩,嘴角微扬。“好久不见。”他的声音弱如游丝,低沉而沙哑,但即使这样。却依旧很好听。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阎连翩淡淡地看着他。
玄明子瘫坐着,苦涩一笑,涣散的目光忽明忽暗,“我们都变了,不是吗?”
阎连翩垂眼不语。是啊,变的人不止玄明子。她自己何曾不也变了?她的脸,她的发丝,她的指甲,乃至她的性情都变成了另一个人,她还是她自己吗?她现在这样活着,又究竟是为自己而活还是在替别人活呢?
“哥哥他还好吗?”玄明子问。
阎连翩目光转动,没有回答。
玄明子微微泛笑,“今日来我是有事求你的,还希望你能答应我。”
阎连翩皱眉,“何事?”
玄明子游离的神情忽然变得兴奋,“杀了我,让我死在你的手里!”他又忽然叹口气,喘着粗气,“实不相瞒,我已到了油尽灯枯之际,现在活着对于我来说就是种无尽的折磨,那种蚀骨的痛没日没夜的纠缠我。”他微抬起眸子看着她,“我还知道你现在必须要靠吸食精元来平衡体内的力量,是吗?”
阎连翩脸上闪过惊恐,微带怒意的瞪着他。
玄明子淡笑,“你放心,我没有告诉任何人。而我所以知道,是因为我曾遇到过与你一样不要肉身而修炼的女子。”
阎连翩惊愕,不由出声道,“谁?”
玄明子闭上眼睛,“当年的魔宫王后月姬。”
阎连翩心底不由咯噔一下,魔宫王后不正是附身在李元吉身上的魔宫大皇子落邪的母后吗?可她早在八百年前就已死了。
玄明子继续道,“八百年前的一个秋天,那时候我与哥哥奉阎王之命到绝情谷去采黑灵芝,因为黑灵芝喜阴潮黑暗,我便与哥哥挨个沿着山谷的洞穴而找,后来就在第四个洞穴内,我们遇上了月姬,当时的她面目全非,脸上流脓溃烂,嘴里发出如野兽一样的嘶吼,我和哥哥吓得拔腿就跑,但月姬却抓住了哥哥的脚,一直叫着‘救救我,救救我’。哥哥一时动了恻隐之心,因为我们还小,功力低如小妖,虽然我和哥哥使出全身的法力救她,却也只能为她减缓一刻钟的痛苦。”说到这里玄明子突然停住了,他的脸色也更加苍白,气若游丝。
阎连翩以为他要虚化了,纤长的手运上一道精元就要传给他,他却止住了,他咳嗽两声,虚弱道,“不必,我暂时还死不了。”
阎连翩收回力道,看着他,“然后呢?”
玄明子脑袋无力的倾斜到一边,“然后,月姬的情绪慢慢稳定了下来,却也是我和哥哥的噩梦开始。。。”他嘴角抽搐着,气也粗了几分。
阎连翩听着心也揪到了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