鹳雀楼的老板娘秦潋是个很干练的女子,也是离庆有名的寡妇,却因为出身风尘而遭人非议,但是她十分洒脱,却毫不在意,依旧每日大大方方地在店里打点生意。这一点倒是与药敏志趣相投,不过也许她只是不得不洒脱。
那日药冥等人初来离庆,来到这名满凌风的酒店,因一坛绝酿与之相交,发现她竟然是故人之妻。中州有个俗家子名曰明凡,实力卑微,却性情阔达,喜好杯中之物,他所酿造的酒名满中州,药冥便是以此与他结为知己的。后来他因率真直行得罪了当地的帮派,又向往俗界风情,便在药冥的帮助下逃到了这里,从此杳无音信。
真没想到再见时故人已去,徒留下三坛陈酒,连这绝酿的法子也带入了地里。药冥有时想起总觉得那秘方他不是故意瞒着妻子,他只是忘了罢。不过还好,婆娑着手中的血妖环印,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
“王爷、郡主大驾,妾身失礼了。”
老远就见到秦潋挂着她招牌的微笑向他们走来,她还在这么明艳,虽然只是一身素纨,却依旧难以掩盖她的妩媚。
女儿孝,一身俏!药冥突然想起了这么一句话,不过也有些不同,她看着秦潋头上那朵大红的山茶,当日自己曾经问过她为何要带如此鲜艳的花,她说:“因为他喜欢。”也正是这句简单的话给药冥留下了坚韧,美丽,痴情的印象。所以每次见到她都药冥都十分尊重,从来没有露出过半分邪气。
“嫂子客气了,我与皇叔可是慕名来品尝你这儿的佳酿的啊,不知可还有座?”药冥恭恭敬敬地问道,一点没了先前的步步为营的感觉,也没有当初的嚣张狠辣,俨然就是一个循规蹈矩的淑女。
对于她如此微妙的变化,武王有些诧异,这个女子的出身卑微,算是三教九流中下九流的那种,也正因为此尽管鹳雀楼的酒香飘万里,可是离庆有身份的人都不会光明正大到此饮酒,却不想这么一个人却叫离经叛道的药冥另眼相看。
于是武王面无表情地随他们进了楼,从头到尾没有给那个女子一个眼神。
秦潋将他们引入了雅室,而后谦恭站在一旁等待“上位者”的吩咐。她偷偷地看了眼武王,那人一开始就没打算理会她,自顾自地饮茶。
药冥就要热情得多了,她从不在意别人会怎样,只做自己想做之事。她上前牵起秦潋的手,拉她坐下,问道:“嫂子可记得上次我们探讨的凡酒的酿造,如今进行得如何?”凡酒是当年明凡和药冥共同酿造的,后来也因为它使得明凡名震俗界,得了酒仙之名。但这样的佳酿却并没有俗界留下酿造的方法,这世上恐怕还记得酿造之法的就只有药冥了。
听到药冥的问话,秦潋明显有些兴奋,仿佛有千言万语难鸣其心中激动,几乎手舞足蹈起来。但她毕竟是个自制的人,怎么可能在武王面前失态,所以她掩下了自己的情绪,笑道:“蒙郡主惦记,今日可开封,不知郡主是否要品尝一二。”
“哈哈,好!我今日来就是为了这个。”药冥兴奋起来,毫不掩饰地大笑出声,又转头向武王说道,“皇叔今日有福了,此等佳酿若是成功,绝不叫你后悔走这一遭。”语气中颇有炫耀的意味。
看见如此开心的药冥,武王感到心神轻颤,突然觉得隐隐有些高兴,这才是青春该有的活力吧,退去了步步为营的算计,没有了杀人时的狠辣,更不为世俗的礼教所束缚,就好像春日复苏的灵木,那般充满活力。
“嗯!”他没有办法去打破这种美好的气氛,虽然他并不待见秦潋,却也因此不会去为难她。
不久,小厮呈上了十坛凡酒,这酒密封得很好,没有一丝酒香溢出。药冥虔诚地净手,然后轻启封蜡,除却了武王其余几人都十分紧张地盯着她,这是他们共同的努力成果,所以紧张是正常的。
一层层地掀开封蜡,足有十层之众,当最后一层封蜡开启,酒香四溢弥漫了整个鹳雀楼,飘向了远方。
深深地吸入一口气,连这酒香也让人沉醉不已,飘飘如仙,脑子里弥漫着美好的回忆,浮想联翩,一种对自由的渴望悠然而生。真难想象这酒若尝到口中会又激起怎样的情怀。
“好酒!”武王由衷的赞叹道,在闻到酒香的一刹那,心中那道礼教的枷锁就有了隐隐松动的迹象,在那森严的等级与自由的诱惑之间摇摆不定,就让我醉一回吧,不问俗世,不问朝政,只为真心。
此时雪月,邪凤和萧阳皆是好不顾及形象地夺过酒坛就径直地牛饮起来,几人争抢,着实是好不混乱。君易风在一旁皱着眉头看着他们,无奈地耸耸肩,优哉游哉地提起了另一坛酒开启封蜡。
武王有些踌躇,说实话这酒果真是诱人得紧,可是他要保持皇室的风度,又让他不好意思上前,那被酒香沁得微红的脸颊露出了几分愁颜,看上去有些怪异,却比平日的棺材脸可爱多了。
“成功了,成功了……”秦潋浑身轻颤,表情亦哭亦笑,转身紧紧地抱着药冥,一个劲儿地重复着那句话,梗咽道:“谢谢你,谢谢你给我的存在赋予了意义,谢谢……”
药冥一面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企图安抚她的情绪,一面扭头看见踌躇的武王,邪邪地一笑,手中轻轻一拨,一天美酒向外飞去。
“皇叔!”
武王闻声转过头,条件反射地接下了飞来之物,而后有些感激地看着药冥,果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