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北望会说他见到的孔濂溪与所听到的完全不相符,人总在变化,但孔濂溪却是变得这样的快这样的彻底,环境和际遇使然,将她催化了吧。“怎么会是你,今日这样的场合,不是该苏婉容陪着大皇子进宫拜年么。”
孔濂溪举止端庄稍稍抚了抚箭袖上被吹乱的又细又软的银鼠皮毛,笑道,“寒江也是要做母亲的人了,自然知道孩子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多重要。临出门时安儿身子不舒服,姐姐又嫌下人照顾不够好,只有亲自留下来了,所以由我代替姐姐陪伴大皇子入宫。”
伊寒江笑了笑,孔濂溪当日对景驰拓和他身边的女人是那样的排斥和抵触,而今仿若已是将所有隔绝自己与他们的壁垒都消除了,全然融入了她新的生活里,“你现在倒是一口一个姐姐叫的顺溜。”
孔濂溪笑道,“姐姐在府里那样的照顾我,我对她心怀感激和尊敬,也真是发自肺腑把她当姐妹了。其实我本也不太想来的,只是想着能见到寒江你,聊聊天也好。”
伊寒江冷笑,她今日最讨厌就是姐妹这个词了。总会想起皇帝那样一厢情愿的要在她和景故渊之间安插多一个女人要与她平分丈夫。不是不知道这并非景故渊所想,但即便听到他开口拒绝,她还是会为婚姻这样的不自由而怒不可遏。
什么都是皇帝老儿说了算,他要赐婚就赐婚,要谁休妻就休妻。
她是该考虑了,若是有一日不可避免的硬碰,要怎么让景故渊乖乖听话站在她这边。
她看着孔濂溪道,“可见你现在生活很好。”
孔濂溪抿嘴一笑,像是释怀一般已是能冷静的说起曾经的如梦如幻。包括景故渊这个与她无缘也无分却是爱了许久的人。“比不上你好,毕竟我没有你的福气,你的孩子再几个月就要出世了吧。我与你是堂姐妹,却分别嫁给了大皇子和王爷兄弟两,到时候这孩子该称我婶婶呢,还是该称我一声姨?”
“这孩子有你这样温婉善良的阿姨,倒也是他有福。”
孔濂溪转了转指上戴着的玛瑙戒指,把它调正了,“寒江是说我变了么?”
她则反问,“难道你没感觉自己变了么。”
过去她衣着光鲜而华丽。那是秦兰要求她举手投足都要对得起孔家小姐的身份不能叫人看轻了。 现在连些微小的细节,珠钗宝石也要时时注意,只是为了不想让她的雍容华贵有一点点瑕疵和不足。
孔濂溪幽幽叹道。“过去还生活在孔家的时候并不明白,环境若是将你逼到了尽头会是如何的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人总要长大的,既是环境不能迁就你就只有你去迁就环境了。之前我回去看爷爷,爷爷还很是欣慰。可见他也为我高兴我终于是开窍了。”
开窍?过去对着孔濂溪说不上是能推心置腹的喜欢,倒是也觉得那样一个骨子里只揉进了善念,甚至从她眼眸中看不见一点污垢的女子,竟是在秦兰身边亭亭玉立而成长的很是特别。
而今孔濂溪变得懂人情世故了,明白世易时移终是人所不能负隅顽抗的。两人这样对立着,只让她证明了越是美好的东西果真越是为世所不容的不能长存。
“老头子最希望的就是看到他孔家人人人安分守己即便是逆来顺受。只是我做不到。所以我绝不会姓孔。”以防她将来忍不住性子行差踏错会给孔家招去灾难。
孔濂溪柔声道,“爷爷是那样的疼爱你,若是听到你的话。他会伤心的。”
伊寒江问,“既然当初逃离了大皇子那,为什么又自动回去了?”
孔濂溪淡笑,“我是大皇子的人,我不回去还能去哪呢?我不嫁给陆大哥。结果解除了婚约兜兜转转还是命不由人被皇上赐给了大皇子做妾,这就是我的命。而人怎么能斗得过命呢。”
她若是迟上那么一步,或许就能跟着爹娘到南蛮开始完全不同的生活,“那是你娘对你说的么,让你回到景驰拓那里接受你的命?”
孔濂溪又是迈开步子徐徐与她拉紧了距离,然而越是靠近浓妆艳抹的也越是让她脸庞宛若芍药妖娆无格,那样的装扮与殿里头靠着美色邀宠的妃嫔没什么差别了。“我知道我离开后,你来了孔家将我娘一头的长发剪了,是为了我么?”
伊寒江道,“我是不喜欢你娘,给她些教训而已。”
“我从小就没有姐妹,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羡慕那些家中有姐妹可以说心事的人。自从你来了,我心里是高兴的。你即便不喜欢我娘,但对我却是没有恶意。”
“你不恨我嫁给了景故渊?”恨李代桃僵,恨一次又一次给她做了替身,代替她和陆庭淞订立了婚约,最后又是因为她而嫁给了景驰拓。
孔濂溪笑道,“我已是嫁给了大皇子木已成舟再说这些又有什么意思呢?我还记得我从小就养在闺阁里,第一次有机会出府游玩是因为你,尽管最后我还是被爷爷给罚了,但我却是觉得值得。姐姐曾说过,你曾私下请她照顾我。”
“现在看来是我做得多余了,你已经是有足够的能力能照顾自己。”苏婉容当初道孔濂溪心有所属又是性子安于平淡不会争宠的,不晓得现在还是这样想么。
孔濂溪提起过往恩情,“我依旧把你当我的好姐姐,也记得当初爷爷要把我赶出孔家时,是你施以援手,上次我狼狈出逃,也是你拉了我一把。”
她讽笑,“你喊苏婉容姐姐,喊我也是姐姐,你就不怕喊着喊着会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