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家,梨木花亭,茶香袅袅。
一个穿着普通却很有气质的中年商人伸出手,把袖子往上掳,手腕搭在脉枕上。
另一边,坐在轮椅上的水世宏用捂暖了的手给他搭脉。
中年商人的身边站着一个紫衣少年,若之湄在此定能认出他,他则是之湄在朱健身边见过两次,今日又送了檀木牌匾的人——三皇子朱浩。
能让皇子恭敬站着等候的人,只有一人——大炎国皇帝朱瀚。
莫老坐在屋檐下闭着双眼,吧唧吧唧抽烟,很是享受。
他虽然一副悠闲的样子,但却时刻盯着梨木花亭里,若有何风吹草动,他不介意动手,即使是皇帝!
朱瀚瞥了眼莫老,“那人……很强……”
虽然那人平淡无奇,但他能感觉到一股危险。
“嗯,莫老与他儿子是被小女捡回来的,皇上不用担心,他现在已然当这里是家,只是意识中是要保护这里的,上次刺杀全靠他们救护。”水世宏收回手,提笔在纸上写药方。
“哦?”那老头看上去是那么的不起眼,但朱瀚不得不再次看去,良久才收回目光,“听说你这次开了个胭脂店?”
“全是小女在捣鼓。”水世宏把写好的方子给朱浩,看着自己的新家,无奈轻叹,“自那晚臣一直处于半躺半坐中,家中一切都是她支撑起来的。”
“有这样的女儿,是你之幸福。”朱瀚绕了石桌看着四周,拍了拍他的肩膀,“浩儿说你很好,但朕总不放心,如今见你一家安好,还有高人守护,朕也就放心了。”
元妃之事,一切都是他在主导,他有过后悔,但必须这么做,且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烦劳圣上记挂。”水世宏点头,他是后知后觉,有此一番历难,才知家的可贵。
朱瀚闭上眼睛享受着这山间田野里的宁静祥和,几时他也能像他这般?
旋即自嘲起来,身为帝王,此生直至入皇陵可能都不得安宁。
“浩儿,我们走!”朱瀚一声长叹,此事已了,挥袖离去。
“是。”
朱浩快步跟了上去。
“恭送皇上。”水世宏默默看着朱瀚离去的身影,直至消失在门外还是一动不动……
“朕没想到短短几个月时间水世宏一家竟然会有这般变化。”
两匹马“哒哒”走在乡间小路上,朱瀚望着日落西山感概,像是喃喃自语,又像对儿子说。
若是大炎国每一个家庭不说能这样,只要做到一小半,整个国家就会上升一个台阶,国库充实,则国强兵盛,谁还敢来犯?
“你说那丫头是怎么做到的?”他想不通,一个十三岁小女孩怎么会有这般经济头脑?
“儿臣也想不通。”朱浩?着眉头,“儿臣第一次见她是打猎的时候,那时她独自闯入深山里。第二次见她时,是在青楼中。”
“青楼?”
朱瀚诧异的不是自己儿子进入那些花街柳巷,而是一个小女孩怎么也进那些地方?难道是?
朱浩见自己父皇深锁龙眉,忙道:“嗯,她那时一身男儿装扮,是跟老鸨谈生意去了。”
“生意?难道是买卖胭脂?”朱瀚点点头,胭脂水粉这些东西都是女人用的,而要说哪里女人多,那自然就是青楼了,她倒是挺聪明的,“后来呢?”
“后来就不知道了。”朱浩摇头,突然想起什么来,“哦,朱健与她比较熟,父皇送水家的那块牌匾也是儿臣托朱健身边的小厮送去的。”
“朱健?”朱瀚脑海里搜索了一阵,才想起来。
自己这个儿子母亲出身低下,又早亡,朝中人又很势力,所以他的朋友都很少,他自己自然暗中关心些,朱健那小子的命运与他倒相似。
朱浩见自己父皇不说话,自己默默跟在身后。
这时,迎面驶来一辆马车,赶车的是个少年,旁边坐着一个女子,有说有笑的,车里也传来了欢乐的笑声……
不过,让朱浩注意的不是车里车外的人,而是这两马车便是他们送与水世宏的那两。
“咦?”朱瀚望着那两马车从身边驶去,“丹霞村这等贫穷的村子也有好马好车?”
“咳”朱浩咳两声,“那是水太医家眷。”
“哦,怪不得。”朱瀚表面说得平静,心里却“哎呀”一声,早知道就该把车拦下,看看那创造奇迹的丫头长什么样。
两人打马走快了些,进了树林,只见朱浩突然勒马停住,眼观四面,竖耳听八方,沉声道:“父皇,只怕我们要有麻烦了!”
“嗯?”朱瀚刚一直思考的水之湄经商之事,没有注意周围,此时听得儿子这么说徒然大惊,不得不谨慎起来。
树林里静悄悄,没有鸟虫嘶叫声,有的只是风吹树叶“沙沙”声。
过了半响周围还是没动静,也不见有人出来,朱瀚父子眉头深锁,却不敢乱动。他们出门身边都会有暗卫,而此时不见有动静,说明可能已全部阵亡。
又过了一会儿,一道雄浑笑声传来,“哈哈,不愧是大炎国皇上,耐力非比常人!”
话落,嗖嗖几声,五道黑色人影把朱瀚两人围住。
“你们是什么人?既然知道我的身份,还敢前来找死?”朱瀚一一扫过无人,缓缓道。
“既然我们敢来,就不怕死!”其中一人笑道,他便是刚才说话之人,“别指望了,暗中保护你们的人,都被我们杀了!”他说“杀”字的时候,阴翳的眸子杀气爆出,如滚滚江涛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