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天大典从寅时开始,司礼太监早早的候在尉迟枭御安宫和暖云阁外,分别接了王、妃二人在东宫门汇合,龙驹凤辇一前一后出了东华门浩浩荡荡的去往被称为国脉的玉麟山。
文臣玄衣朱裳,武将金银甲胄肃穆庄严跪在百丈红毯两侧,山呼万岁。
尉迟枭举着云裳的手,沿着红毯一直过了瑞兽雕花的汉白玉圆柱,过了伏地叩首的文武群臣,拾阶而上。
头顶湛蓝的天空,脚下苍茫大地,面前是尉迟家历代帝王功勋碑,身后是无数国家朝臣栋梁,站在祭台上的云裳也不免生出一览天下的壮志情怀。
碧玉年华的女子第一次经历这等雄伟壮阔的场面,也不禁对皇天后土心生感激,对天下苍生心生匮悯,更对这个年少有成的男子心生敬佩。
国师到祭典台前焚香叩头口中念念不过是先王英武,天子神明。之后王、妃二人带领文武百官三拜九叩,朗告召文。
本来尉迟枭是想借此机会隆重的办一次祭祖大典,毕竟这是他独掌大权后第一次昂首挺胸的站在列祖列宗面前,可以携自己的后妃,而不是在司徒昊那个老贼的监视下祭典自己的先祖。
可是临行前御医的话言犹在耳,云裳现在不宜在冰天雪地中久待,不能长时间维持一个动作。所以原本长达六个时辰的祭天大典临时被尉迟枭缩短至四个时辰。
祭天大典的全部流程所有官员倒背如流,至今晨收到临时变更大典的通知都是心头一震,就怕刚刚安定的朝政陡生变故。也不知是哪里的传言,说是王妃凤体娇弱,大典前夜特意求得王上缩短时间,王上受人蛊惑,连祭天这等大事也任意篡改。
面对这样的突发状况,谏官们没有时间劝阻,可是心中对这个罪臣之女不仅以妃代后,同王上一同主持大典,而且干预朝政的做法颇有微词,只等着祭祖结束便要好好劝阻一番。
所以,祭天大典结束后翌日早朝,尉迟枭的桌案上便摆满了言官谏言批判云裳的奏本,更有甚者早就做好了选秀策划,一并交到尉迟枭面前,只盼后宫充盈,王上喜新厌旧才好。
“夜,将所有与她有关的折子全挑出来。”
把所有折子往夜面前一推,尉迟枭抚额叹气,原本广开言路是为了更好地治理朝政,不想这帮老顽固都盯着他的后宫不放,真是给自己找麻烦。
夜一本本翻过眼前的奏章,快速浏览过,把需要尉迟枭批复的再次放回御案上,把有关云妃和选秀之事的摆在一旁。低头做事,从不赘言。
政变之日夜护驾遇刺,那狄正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在那匕首淬过毒的,直到今日夜才能下床走路,便急急的到王上面前报到。只是素来沉默的人更加寡言了。
原因无他,剧毒不禁使夜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伤愈后的人武功废去大半,原本目空一切的男子失了引以为傲的武功,突如其来的打击一时无法接受,人也消沉起来。
夜是尉迟枭的死士,是他最为信赖的人,虽然对人一向冷清,可是对这个死忠之士他还是特别关心的。既然武功不行了,那就培养文治吧。
于是上朝下朝时尉迟枭还都是把夜待在身边,遇事多加提点,为的是有朝一日能依旧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可尉迟枭做梦也想不到的是,生来少言的夜会在自己的栽培之下,有一日能深入众军之中巧舌如簧的劝那一人归来。
除夕这日宫宴之上,水袖红尘燕瘦环肥。
云裳祭天之后着实累到了,休息几日仍不见好转,浑身乏力。宫宴开始时也不觉来迟了。
实在没有精神,云裳简单装饰,批了火狐外氅匆匆赴宴。袭燕本是劝云裳不要参加的,可是云裳却说:“祭天大典上我那般张扬的出现在祭坛之上,群臣已多有怨言,如若今日宫宴我再不出席,难免又受人诟病说我目无宫规恃宠而骄。
不过是一顿饭,不过时间久些,无碍的。”
袭燕扭不过云裳,之得随她,自己小心伺候就是。
筵席之上,云裳勉力支撑,尉迟枭也看得出来,云裳身上不适又强打精神,纵然美姬艳妾他也无心宴饮,有意早早结束好让云裳尽快回去休息。
后宫佳丽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不过为搏王上侧目,可是王上一双眼睛只在云裳身上来回,那人眉峰微蹙他便沉了一张脸,那人唇角微扬他便笑逐颜开。
气的妃嫔们也都个个鼓了腮帮子,用眼剜向云裳。也有人不甘心,更加卖力的搔首弄姿,就不信自己花容月貌比不过那个病秧子。
云裳没有那个心思计较别人投过来的白眼,一门心思回到沁心殿好好睡一觉。这时,梅妃宫里的小丫鬟急急忙忙的跑过来,在梅妃耳边耳语几句。
梅妃听后转向云裳这里看了她一眼,有看看尉迟枭欲言又止,微微嵌动的身体又坐了回去,之后便一直心不在焉。
巧惠的焦灼实在明显,云裳担心便打发玉儿去问,玉儿回来时一脸喜悦之色,在云裳面前小声说道:“娘娘,司宇醒了。”
“什么,再说一遍!”不相信自己耳朵的云裳拉住玉儿衣袖用力摇晃,要她重复方才的话,就怕自己一时听错。
袭燕也听见玉儿所言,高兴的替玉儿说道:“娘娘,玉儿说小公子醒了”。
昏迷了这么久的小哥哥终于清醒了,云裳再高兴不过,与梅妃对视一眼,点头致谢。
可是她却没有梅妃沉得住气,站起身来向尉迟枭请辞:“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