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人只知风铮与唐锦堂是忘年莫逆之交,却根本不清楚他们的真正底细。若要论起来,这二人的身份之贵重根本不低于各国皇族。但沧海桑田、斗转星移,如今世人只知周楚二国盛势,谁还会记得一百多年前称霸天下、唯我独尊的那个老大帝国呢。
说起往事,唐锦堂眼里黯淡,涩声道:“云稚阿姨待我有如亲子,我发过誓,若能找到当年那孩子,我必定要护她一生一世!风叔叔,她什么也不知道,您不要怪她成了公主。虽然她长得不怎么像云稚阿姨,可是额上那颗朱砂痣不会有错。我看,她十有八九就是云稚阿姨的女儿!”
风铮抬眼看向唐锦堂,正色道:“我还没醉到那个程度!那年她只不过是刚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婴儿,她能明白什么?”他笑起来,方才还醉熏熏的眼里闪烁着灼人亮光,“再说若论起她的身世,区区周国公主那是足足委屈了她!”
唐锦堂擦剑的动作微微一滞,眉眼间便带了几分凛冽清傲之色。是啊,区区周国只不过拥有这么些区区领土。区区周国的区区公主,又怎么配得起她呢?!
武令媺此时并不知道醉狐风铮和轮回剑唐锦堂对于她的人生来说意味着什么,她与颜无悔吹着晚风在湖畔漫步。两个人都有心事,默默走了好久的路都没有开腔。
颜无悔悄悄看向武令媺,不知不觉出了神。在他印象中素来刚强无畏的十九,此时却很少见地紧紧蹙着眉尖,一抹显而易见的轻愁笼罩着她秀丽面容。此时的她才像是还不曾及笄的少女,而不是总让人忽略她年岁的早慧大周公主。
思来想去,颜无悔认为武令媺担心的无外乎是皇帝,也颇为焦急地说:“义母告诉我,皇帝陛下的身体有别人接手了。十九,你还要劝劝陛下才好。不是我夸口,便是师兄们也不及我对陛下的身体更了解。”
如今颜无悔也是有爵位在身的人了。即便只是个小小的男爵,到底从白身变成了贵族。禄郡王作戏作全套,请了皇帝的旨意,还赐了一座男爵府给他居住。
虽然颜无悔还是如以前那样低调朴素。但到底要顾及朝廷的颜面,堂堂爵爷不能穿得太寒酸。据武令媺所知,兰真公主起码送了三马车时新衣料给他。
多日不见,如今锦衣在身的颜无悔果然比以前增加许多贵气。只是他生性喜爱素淡的颜色,纵使衣料华贵些。气质还是一如既往的干净清和。
痛恨兰真公主是一回事,与颜无悔的交情是另一回事。武令媺叹了口气,相当无奈地说:“我已经劝过父皇,但他老人家执意不听。好在圣手和你都留下详细的医案和药方,太医们至少可以参考一下。”
这便是她发愁的原因。皇帝老爹的牛劲儿犯了,甭管她好话说尽,就是不肯再让颜无悔医治。其实她应该明白,皇帝陛下的疑心病一直都重得很。既然对兰真公主起了忌惮防范之心,他自然连带着也不待见与她有关的人。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能告诉我么?”颜无悔一心一意要给武令媺解忧。看见她愁眉不展,他也觉得心里压着一块巨石,让他心烦意乱。
武令媺沉默良久,在湖岸垂杨柳树下站住脚,远远眺望着月牙湖对面只见沉重黑影的阳明岭,低声问:“兰真皇姐……在郑家过得不好吗?听说她的日子很不痛快。”
季良全转述的兰真公主对郑家的描述让武令媺也心悸,长期生活在那样阴沉沉的大家庭里,兰真公主的心理会扭曲似乎并不奇怪。当然,了解这些并不代表她就会原谅兰真。
颜无悔却诧异地问:“谁说的?!”他随即发急,“十九。你不要听信外面的传言。我义母与安叹卿将军是清白的,义母与国公大人的感情很好很好。国公大人十分尊敬爱重义母,郑家不仅内宅是由义母全权管着,外面有许多事情。只要义母发话,国公大人十之八九也都会听。”
诶?怎么这话与兰真公主对皇帝陛下的哭诉大不一样?武令媺侧脸瞧着颜无悔,见他的急切发自内心,不禁微笑道:“你急什么?我又没说皇姐与安将军如何。不过,你怎么没有叫昌国公为义父?”
月色下,她的眼睛明亮生辉。她微微仰起的小脸儿似乎都在发着光。颜无悔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狠狠揉了一把,耳根渐渐发烫,却舍不得移目。
“义母不让我称呼国公大人为义父,说郑家规矩大,不愿用与郑家有关的名份来拘束了我。”他讷讷低语,“不过义母也曾经对我说过她未出阁前的事儿,那时她虽然因公主身份也要谨守许多规矩,但还是比嫁人以后要轻松许多。对了,她还对我提到过先太子呢。”
武令媺立刻警惕起来,紧紧盯着颜无悔问:“她都对你说过先太子什么事儿?有没有让你加入玄鹤会?”
颜无悔点头又摇头,说不清是遗憾还是庆幸:“义母曾经提过玄鹤会,也说让我成为会众,这样我的仕途会更好走。不过师父没答应,我就对义母说,等我考上了科举再谈。”
他不好意思地笑笑:“义母一片好意,我是知道的。但师父将我养大,恩重如山,我不能不顾及他老人家的想法。我不知道师父为什么不同意,可我不会让他失望。不过我也怕义母伤心,所以只能拿话暂时安抚她。”
武令媺仔细咂摸颜无悔的话里意思,发现圣手老爷子似乎与兰真公主不大对路。她想了想,试探着问:“老爷子与你义母的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