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然片刻,老圣手抬袖拭了拭眼角,继续道:“那年云稚在唐锦堂之父唐壹的护送下游历江湖,结识了两个年轻男子。这二人,一个温文儒雅、一个潇洒风趣。俱都生得英俊不凡。云稚当时女扮男装,便与这二人一起行走天下,结下了深厚情谊。她聪明绝顶,很快就发现。这二人看似平等相处,其实不然。”
“温文的那个是孝宗,潇洒的那个便是英亲王。”武令媺断定,看向老圣手,面无表情道。“不要告诉我,接下来是一女二男的三角恋?更狗血的是,云稚不爱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孝宗,而是对黯淡无光的英亲王看对了眼。”
老圣手嘴角胡须抖了两抖,反驳道:“武承缄之才丝毫不逊于孝宗,只是碍于身份,他不能有过多精彩表现。所谓黯淡无光,那是韬光养晦的结果。否则,圣祖何至于忌惮他到要杀他才能放心的地步?”
武令媺抿了口茶道:“好吧。除了这一点,其余的我都说对了?还真是有够离奇的。那个苗女又为什么要对英亲王下毒?是英亲王的fēng_liú债?”她嘴角一撇。
“那苗女是唐锦堂的亲生母亲妙妙。只因云稚谎称你是她和唐壹之女。妙妙因嫉生恨给云稚下毒。后来许是听说云稚大难未死,妙妙又查知云稚曾经被英亲王舍命相救过,一并恨毒了英亲王,所以对他下了手。没想到她因孝宗对云稚的念念不忘而产生了误会,所以孝宗才会中毒离世。”老圣手自己也觉得这故事离奇曲折,揉着太阳穴,一脸的疲色。
“真是一本糊涂帐!”武令媺皱着眉问,“云稚为何要撒谎?”
在她看来,若云稚没有撒谎,妙妙自然不会误会被丈夫背叛。苗女对感情的固守执拗。她早就有所耳闻,知道妙妙会因妒恨攻心下毒手以致于迁怒旁人是一点儿也不奇怪的事情。孝宗若不曾代英亲王受过中了毒,就不会死。他不死,圣祖自然也不会杀了英亲王。所以。根源就在云稚的那一句谎言之上。
老圣手神色复杂,怜惜地看着武令媺道:“云稚若不谎言相称,你不会有机会来到这个世间。祖训很无情,云稚只是一个弱女子,虽然有盟主的身份,盟内大权却掌握在长老团的手里。她想保住你。才不得不让唐壹背黑锅。因为其余人都经不起查,唯有与她日日在一起贴身护卫的唐壹才不会被长老团怀疑。”
武令媺低下头,双手交叉紧紧握在了一起。她仿佛能看见,当云稚知晓自己怀了英亲王的孩子时,既喜悦又恐惧的表情。祖训祖训,真是狗屁不如的东西!
老圣手觑着武令媺的神色,从袖袋里摸出一幅陈旧卷画,小心翼翼地展开,铺在武令媺面前示意她看。武令媺低头瞧去,刹时一股滚烫热流涌上心头,眼里也一阵酸涩,几乎就要掉下泪来。
唐锦堂曾和风铮讨论过,除了那双眼睛,武令媺长得并不像云稚。那是因为她更像她的亲生父亲武承缄,也便有几分像圣祖。
画上两个人,一个坐,一个站。坐在大石上的女子微微仰起玉雪般娇俏可人的脸蛋,一双盈盈秋水大眼睛几乎是放着光地凝视着身边站立的年轻男子。
那男子嘴角含着淡漠笑意,双目微阖,修长双手执着一管洞萧,正在吹奏。有风自他身后吹来,将他衣襟吹得猎猎飞舞,少女身上衣饰却宛若静止,纹丝不动。
这是冬日,白雪皑皑的山之巅。除了冰天雪地,再无其它。然而武令媺却仿佛看见这二人身边有无数烂漫山花在竞相怒放。
这是她此世的亲生父母唯一留存的一幅双人画。孝宗亲笔。
良久,一滴泪落在画上,缓缓洇没无踪。
ps: 终于要写完了,阿门,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