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爬上云雾萦绕的险峰,绣儿打了几个寒颤,浑身的鸡皮疙瘩冒了出来。天色已不早,她顾不得休息,稳住身体往悬涯上探出脑袋,隐约可见涯壁下方长着铁皮石斛。
安大朗坐在不远处气喘吁吁的,绣儿望着他苍白的头发,满脸的皱纹,不由毛遂自荐道:“爹,我下去采药吧,你拉住绳子。”
“不行,你还小,身体根本吃不消。”爹摇头,拿绳子绑在腰上,“你根本没干过这活,一不小心可连命都没了。”
“在峭壁上采药的绝活,三哥早就教过我了。”绣儿抢过绳子系在自己腰上,“爹,你就让我下去吧。你身子骨差,再说我力气小拉不住你。我身体轻巧,爬上爬下的费不了多少劲。”
安大朗想着绣儿平时像猴子般的灵活劲,再三考虑之下不禁同意了。以防出现意外,绣儿将绳子的另一端系在悬边突起的巨头上,由爹扯住绳子,她一步步往涯下移动。
身/下是万丈深渊,耳边凉风嗖嗖的刮,绣儿吓出来一身冷汗,捉住绳子的手打滑,勒得掌心破皮出/血。脚尖掂在石头上,小心翼翼的往下挪。
经过数千年风蚀雨侵,石头有了裂缝,偶尔踩着一块碎石,小碎块纷纷扬扬往深渊掉去,深不可闻其声。身体悬空的绣儿心怦怦乱跳,眼泪在眶里打转,可是她不能退缩。与其让爹承受这份危险,她还不如咬牙坚持到底。
费了好大的劲,终于抵达长有铁皮石斛的涯壁。绣儿的脚抵着石块,紧紧抓/住绳子的手吃力的腾出一只,去采铁皮石触。想着三哥平日里传授的采药经验,够着石斛之后,怕用力过猛导致危险,她谨慎的把握/住力道,一张一弛的重复着动作,终于拔下一株草药,摸索着往竹篓着放去……
“啊……”高山深涧间,一声本能而突兀的尖叫声响起,快速的淹没在云海间。
绣儿的身体急速往下坠,耳朵的风刮得生疼,似穿心的利箭直刺心窝。衣服跟发丝袂袂起拂,四周模糊的景物闪电般消失于眼前。
“三哥!”两眼一黑,绣儿没了意识。
七月十四,传说中的鬼节,她的生辰之日,三哥还答应给她送礼物的,可惜一切都来不及了。
绣儿并没有死,她被冻醒了。
天色已是模糊,身体一个挣扎,冰凉的水呛进鼻子,绣儿难受的咳了起来。剧烈的疼痛,让她的意识慢慢苏醒过来。她发现自己浸泡在湖水里,脸碰巧搭在岸边水藻上,才得以呼吸。
大难不死,惊出一身冷汗。
绣儿跌跌撞撞的从水里爬了起来,背上的竹篓已被压偏,她费了好些力气才解开绑在身上的绳子。她匆忙的收着冗长的绳子,却发现绳子的另一端完好无损,并未有任何的断裂或是磨损。
也许是爹不小心没抓稳绳子。绣儿顾不得多想,想着快点赶回去跟家人团聚。从万丈悬涯摔下来,若不是涯下有湖水,她指定被摔成肉泥,尸骨被野兽吃个精/光。
她的意外坠涯,爹指不定以为她已经死了,娘跟哥哥们肯定悲痛欲绝。
天色越来越暗,危险的环境容不得她有时间考虑。顾不得拧干衣服上的水,她一路沿着涯底怪石丛生的路摸爬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