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阮身子不爽利,程荑听闻了这个消息,想着相府中也无人伴她,索性就将她接到了宋府。
程阮热症发了好几日,等到身子稍微好些了,程阮便跑到程荑那边去,去和那个还没出世的小侄女儿玩。程荑每每见着她小心翼翼地过来,都极为忍俊不禁,程阮便嘻嘻笑起来,看着程荑的肚子,觉得有个生命在她体内孕育什么的,真的是件好神奇的事情。
有程阮陪着,宋骆也算放心,便每日伙同程铭一道出去。程铭初入西唐官场,上上下下都需得打点,是以每日早出晚归,看着很是劳累。
程铭并未提及官场中事,自也没有人问。程阮想着,程荑现今肚子里抱着一个球,总还是应该心情好些才是,所以什么事儿也不想她操心,只想着让她安安心心养胎,便也罢了。是以她去陪着程荑说话,也都是捡了轻松的东西说来。程荑总是微笑,躺在贵妃榻上,手掌放在腹部,感受那里的小生命的孕育。
这种时候,程荑的面上会出现一种可以称之为温柔的神情,这对她来说是并不常见的一种神情,至少对于这一世的程荑来说,正是如此。每逢如此,程阮便在一旁看着,手支着脑袋,默默地看着程荑这样的神情,只是微笑。
这种时候,她会觉得程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和自己的孩子一起。这样的温馨,让人觉得,外人无论如何,也入不到她们的世界里去。
不过这样的情感只是闪过一瞬间,更多的时候。程阮依然觉得艳羡,能有自己的骨血,在自己的肚子里缓慢成长,真正的血脉相连。
小侄女儿一直在肚子里没有动静,程阮后来见宋骆回来的次数多了,自然也便不再去打扰,便想着收拾东西回府。却不想被程荑拦住。程荑道:“现今谢云双从牢狱里出来。虽则还是在冷宫里带着,但她在宫中的势力其实仍在,你这样回去。独一个人,未免有些不安全。”
心意拳拳,程阮便应了下去,于是继续在宋府的宅子里面宅。
程荑见她不再要走。也放了心,去寻了宋骆来。问他朝中之事如何。
宋骆道:“明瑾(程铭字)到底是程峪的孩子,这样多去交游几番,自然能够打开局面,他并不是个迂腐的。后来的事,想必也并不难了。”
程荑道:“那他平素出门,可有人跟着了?”
“我已派人去了。只是尚未告诉明瑾。这总归不是什么好事,没由得要说出来惹人烦心。”
宋骆走到背后。帮程荑揉捏肩膀,见她姿态放松了些,便笑着弯下腰来,耳朵凑到程荑腹部,轻轻地向里面问道:“囡囡今日乖不乖,有没有闹娘亲?”
程荑推了推他,道:“府中今日也被派了人来,还好秋葛赶了来,否则今日的事,恐怕还不能善了。”
宋骆面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哼道:“谢云双也真是不安分,方才出来,又要开始动手,也不怕谢云璋回来整治她。”
程荑道:“此番谢云璋去北汉,是段承佑的主意,打的什么算盘,其实我们都心知肚明,偏又不得不去。段嘉禾被送归北汉,态度一贯的有恃无恐,恐怕是早就有人跟她通了气儿。”
话至于此,宋骆已经明白了。
“看来谢云双又再度和段嘉禾走到了一块儿,想双管齐下。”
程荑点了头。
她的手划过桌面,“谢云璋,程家,宋家……恐怕都是她的目标。”
宋骆没有说话,只是亲了亲她的额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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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事情,程阮并不知道。宋府中暗中的侍卫增了好大一批,却都没有现身明处,程阮自然只当一切正常,断断想不到就是程婧走了,谢云双也坚定不移地贯彻她对程家的方案,预备斩尽杀绝。
这些程阮都不知道,她在宋府过得闲适,还有程荑陪她说话,每日只是数着日子,然后在脑中拿了地图来对,想着谢云璋今儿应该到哪儿了,地界儿又是怎么个情况,会不会冷,会不会饿……倒也当真不算无聊。
这样闲适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公孙贺泽的上门。
其实程阮先前并没有正面见过公孙贺泽,在谢云璋决定选定他站出来入谢云璋的眼的时候,他就和公孙贺泽少了联系,并不希望被谢云双察觉出什么不妥来。
而现在,虽然谢云双失势了,但公孙贺泽也一贯坚定地站在了谢云双的身边。
至少,在明面上,仍然是这样的。
这也致使士林中的反对声音,如日中天。
但因为公孙贺泽的坚定,谢云双硬是在自己势力也不足够的境地下,保下了他来。
所以,公孙贺泽现在的上门,就显得非常不合时宜了。
他是穿着仆人的衣服入的府,抬了陈羡的名号出来,说来给程阮送一封信。陈羡回北也很有些时候了,程阮却还记得这个姑娘,便让人将他带了进来。却不想见到了一个生面孔。
程阮不动声色地套话,公孙贺泽说得有些勉强,程荑在一旁默然看了一会儿,突然抬手让家仆将他擒住。
公孙贺泽文官身子,自然抵不得宋家的人,“唉哟”一声被人拧着胳膊跪倒在地,形容十分可怜。
程荑冷声问道:“你是谁派来的?”
公孙贺泽欲言又止,想说出来,却又唯恐周围的人有些是不可相信的,泄露了消息出去,只能硬抗。
程荑挥挥手,准备上刑。
公孙贺泽求救的目光看向程阮,程阮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