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阮同谢云璋并着程荑走出来,便见院子里立着几个人,程父程母正拉着一个人的手悉心说着话。那少年端正应了,声音含着笑意。一旁并立着一位姑娘,只流露出一个侧面,模样却也似乎是极端正的。
程母老远见着程阮一行人过来,赶紧招了招手,“来,阮阮快来,你哥哥自万安回来了呢。”
程阮遂走上前去,笑着唤了程铭,“哥哥。”
眉眼弯弯的模样。
程铭笑着应了。走到那位姑娘身旁去,将她的衣袖拉了拉。
“含之,这是我嫡亲的妹妹,名唤阮阮的。你们年岁相近,想必能聊得来。”
那位唤含之的姑娘遂偏了脑袋打量她,露出个笑脸来,想着方才程母唤她的名字,伸出手来拉住她,嘻嘻地唤她:“阮阮。”
语调有些奇异。
程铭笑了笑,转过身来同程阮道:“妹妹,这位是杭含之,是哥哥先前在外游学的时候认识的一位姑娘,非常聊得来。”
程阮眨了眨眼睛,露出个笑脸来。
先前在杭含之打量程阮的时候,程阮自然也在打量杭含之,先前见她模样和三国中人颇有些差异,似乎轮廓更深了些。又听她说话,语调也是和三国中人颇为不同的,综合起来想,大抵是北夷那边的来人。
又想起先前哥哥说要去北夷寻一个故人,还一个人情的话,想起来,大抵约莫就是这个姑娘了。
听哥哥的这个意思,大抵这位杭含之姑娘。就是他认定的嫂子了。
这样想着,程阮便笑起来,上前拉了杭含之的手,道:“阮阮一见姐姐,就觉得十分合眼缘,这园子里的冬梅正是看得灿烂,姐姐同阮阮一道去走走可好?”
杭含之看了看程铭。见他含笑点头。遂走过去,点了点头。
她不怎么说话,大抵终究还是觉得自己非是三国中人。面见程铭的家人,不免有些唯恐。
不过她们两个人到底是年纪相仿的,走一会儿聊一会儿,竟很快就聊开了来。
杭含之确乎是北夷那边的人。至于究竟是个什么身份,程阮没有细问。大部分时候都是程阮在讲三国的风情。杭含之安静的听。只有寥寥的几次,程阮提起来先前程铭的糗事,杭含之才会笑起来。
同三国贵女的矜持本性不同,杭含之笑起来的时候十分爽朗。和她的名字一点儿也不符合。程阮只是抿着唇笑。觉得这个姑娘跟咏梁的陈羡,颇有几分相似。这样想起来,却又想到先前陈羡回了家。也是许久没有见到她了,也不知道她如今过得怎么样。
她同杭含之一块说了些话。走出来的时候,正见谢云璋并着程铭在门口立着,程阮便笑着往杭含之那边看了一眼,笑道:“这算不算是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的趣味?”
杭含之对三国的一些习俗也并非是完全不懂,否则也不至于担得起程铭一声知音的言语,听闻程阮这样说,不禁笑着道:“两个男子,何来搔首踟蹰的作态,那不是比女子都不如了?”
说到后面,却又不禁说起来北夷的话,程阮听着只笑,走到他二人对面去,笑着道:“哥哥,你可是寻了一个牙尖嘴利的嫂子呢,仔细日后言语间讨不到便宜去。”
程铭既将杭含之带回来了,自然是不会反对程阮称呼杭含之为嫂子的,杭含之面上却也一点赧然神色都没有,只是爽朗地笑起来,“还好你已经嫁人了,否则有你这样的姑子,我们还不得争得厉害?”
杭含之站在一株盛开的梅花旁边,回过头来巧笑焉兮,衣着明亮,眼里的光芒更是璀璨到了极致,竟全然无须向一旁的花借颜色。
一路笑着回到正厅,正见宋蕙仪拉着团团逗得正欢,团团小小的手掌把宋蕙仪的手指头紧紧地裹住,嘻嘻地笑。程荑和宋骆侍立在一旁,看着十分和谐。
宋蕙仪老远见到程阮并着杭含之一并回来了,连忙招了招手。两人走上前去,杭含之看了看扑过来扒拉着她小腿的那一小个人,偏了偏脑袋,不知道怎么跟着小孩子作交流。
团团随着她的动作,也一并偏了偏脑袋。杭含之见了,便紧挨着换了个方向。
团团也赶紧学着换了个方向。
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杭含之觉得好玩,大拇指跟小指伸展开来,余下三根指头弯曲合下去,放到脑袋旁边,然后蹲下身来,“咩~~~”
团团一眨不眨地看了看她,咬着下唇想了一会儿,也蹲下身来,将手摆成那样的动作,蝴蝶翅膀似的睫毛扇了扇,学着杭含之的声调:
“咩~~~~~”
软糯糯的童音,让所有人都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杭含之也笑了一下,将团团抱过来,伸出手去揉她的脸,直将她揉成了一个圆鼓鼓的包子,顿时开心起来,笑着道:“这姑娘真乖。”
她自袖中取出个蓝色的镯子来,上面雕刻着一只鸟,似乎是极目远眺的神情,做工倒是十分精细。
惜乎这种鸟她不认得,便退后一步,紧挨着谢云璋立着,悄声问他:“这是什么鸟啊?瞧着倒是陌生。”
谢云璋拉着她往后退了退,捏了捏她的手心,“那鸟名唤蓝翡翠,通身钴蓝色,只翅膀并着脑袋呈黑色,脖子上却又是一圈儿的白。——这鸟因着通身的色泽看着富贵,平素捕食也分外忍得,能一动不动的等待好几个时辰,直至有猎物自水面窜出。——因着这一层,北夷人倒是很喜欢它,将它用作了北夷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