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正很快就收到了谢云璋的回信,他敲了敲桌子,笑着拨了两个人去暗中保护程阮,并着手调查当初拜访澹台越的那个神秘人。都是在梁京里,乐正不信他能长翅膀飞出去。当然,其实他很怀疑裴审言,不过并没有这样的证据,他也不能信口这样断定。
同时,谢云璋还提到了当时在皇恩寺向他报信的那个人,将字迹给他模了过来,让他同时着手调查。
最后一件事反而是调查的最快的,因为很快,祝六(祝华容)那边就回了消息,说是程家的四姑娘,现已嫁给宋骆的程荑。
乐正拿到消息的时候狐狸眼睛挑了挑,笑得颇为荡漾。一个程家,总共才三个姑娘,居然没有一个是简单的角色,就连程阮,已经是单纯的不得了了,跟她说话,也不会觉得她是个笨蛋。
不过也仅止于此罢了,他随后就吩咐人去了黄州,看能不能找到先前带着程以桐离开的程荑。
这样来来回回的,居然就过了一个月。
段嘉禾和澹台晔的婚礼也即将到来。
帝王的婚礼,自然非寻常百姓人家可以相比。当日满城红妆,迎亲的队伍绕了半个城,因为段嘉禾的家实在北汉,所以就只好从使馆走出,环城一圈之后缓缓走入禁宫。澹台晔于禁宫门口率众臣工等候,将段嘉禾迎入正宫,然后在鸿胪寺卿的安排下,完成三拜之礼。
老太君和宋蕙仪都是命妇,所以老早就带着程阮入了宫,在椒房殿和其他诸命妇跪迎皇后。只是等得实在是久,程阮就小心翼翼的膝行向前去,跟母亲说自己想要离开一会儿。
宋蕙仪目光看向前面没有回头,只是低低的叮嘱道:“早些回来。”
——北汉在三国里是强国,再怎么觉得这位皇后只是来和亲的,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足。
程阮当然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应了一声,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顺着皇宫的布局去找西阁(卫生间)。
因为两个人出来太显眼,程阮并没有带上琼笙,可是走着走着,她才发现椒房殿的布局和府中的布局不大一样,并没有在西侧,无奈,只好绕出来,绕到舍后去看。
但是她并没有走到舍后,在转角的时候,她隐隐约约的听到了人声。
这个声音太熟悉了,何况程阮还隐隐约约听见了“公主”两个字。
程阮马上停住了脚步。
她拧着眉头想了半晌,左右徘徊了一下,最后居然做了件让她自己都极其鄙视的事情:
把耳朵贴到了墙上,侧耳听那边的动静。同时调整了呼吸,力求不让他们发现自己。
先是宋荻的声音传了过来,带着点儿沙哑:
“公主……公主今日可好?”
然后是一个女声,在冷笑,“公主好不好,宋将军难道不清楚?宋将军当时拒绝公主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公主会不会难过?还会不会好?”
这个声音其实也不陌生。段嘉禾隔三差五就会让她身边的女官跑来程府送点儿东西,虽说程阮不定每次都在,但是却也能见到这女官好些次,连带着声音就一并记住了。
宋荻好像抿了抿唇,然后苦笑道:“这事关国家大义,我……我不能……”
女官好像又冷笑了一声,“既是如此,那宋将军今日将我拦在此处又是为何?前厅的仪式马上就结束了,宋将军若是有什么事,还请快些说了罢。”
宋荻默然了一会儿,好久,他才缓慢艰涩的开口:
“我……我答应她……我会在前朝促成北汉和东梁的联合,你……让她安心……我很快就能带她离开了。”
女官这次好像笑了笑,“宋将军放心,这话,我一定会带到的。”
宋荻没有了声音。程阮不敢抬头,却能想象宋骆脸上大概有苦笑的神情。
她握拳咬在嘴边,努力的压住声音,将心中的惊吓和害怕都勉力压了下去。
迄今为止没有发出声音,这很好。
她这样安慰自己,却不想那边又传来了声音,还是那个女官,这次的声音却稍微大了些:
“墙角的朋友,你都听了这么久了,难道不出来一见?”
程阮的冷汗瞬间就冒了出来。
她僵硬着不敢动作,不知是否应该往外移。
却有脚步声渐渐往这边走了过来。
程阮咬住嘴唇,心中顿时张皇极了。
这个时候,她的肩膀突然被人一拍。
她吓极了,张口就要惊呼出声:“啊——”
然而那人却更快的在她的哑穴上一点,什么声音也不见了。
她转过头去,面上的惊吓根本没有退去。
那人却向着她笑了笑,揉了揉她的脑袋,缓步走了出去。
一双狐狸眼勾得很是好看。
然后,她便听见了段嘉禾身边那女官疑问的口吻,“乐正?”
“正是我。”
她上下打量了他一下,“怎么?凌波楼今日在皇宫也有单子?竟还是你亲自来?”
乐正眼角挑着笑起来,“凌波楼什么时候没有单子呢?今日陛下大婚,宫中自然容易乱,这个时候查事情,不是能够事半功倍?”
女官有些怀疑的看着他,乐正面向她,只是微笑。
“你刚才听见了什么?”
半晌,女官才这样问道。
乐正笑了笑,“朝中诸事从来不是我凌波楼要涉足的范围,非礼勿听,这个道理,我总归是知道的。”
女官打量了他一会儿,半晌,笑着拱了拱手,道了声:“自然。”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