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府被围困,消息传得比想象中要慢,等程母打通关节知道消息时,已经是几天之后了。
裴府被灭门,江湖浪人公然叫嚣释放程明瑾,陛下怒极,将其下狱,并准备择日处死。
程家勾结北汉一事已被落实,全然没有翻身之机,据说朝中多方势力都在上表,希望陛下能够杀鸡儆猴。
程母知道消息,心血上涌,一口血直接喷了出来,琳琅扶住宋蕙仪,张皇的喊:“主母!主母!您不能有事啊,整个程家,现在就靠您了啊!”
程阮正要来找母亲,正好听到了琳琅的叫声,立马跑了进来,“母亲!”
宋蕙仪身子软软的躺在琳琅怀里,看见程阮跑来,抓住了她的手,有些悔恨,“阮阮,母亲应该早日听你的。”
她说完两眼一翻,径直晕了过去。
“母亲!”
宋蕙仪醒来的时候是晚上,程阮守在旁边,看见她醒了,立马凑了过去,“母亲。”
宋蕙仪抚了抚她的脑袋,没有说话。
程阮也没有说话。
她在下午母亲昏迷的时候已经回了一趟自己的院子,去见了鹭鸶,并问了这其中的原由。
鹭鸶在早几日之前其实就已经知道这些事情了,只是它并不肯告诉程阮,害怕她一时冲动做错什么事。而且之前围着程阮身边的那两个保护她的人这两日也并不见踪影,鹭鸶心里有些不安。
如果不是今日程阮一直坚持着要知道,鹭鸶还准备再拖几日。它不懂人的感情,但是它却会觉得,把这些告诉程阮的话,程阮会很伤心。
它有些不忍。
然而终究还是瞒不了多久的,宋蕙仪知道了,程阮肯定也快知道了,无可奈何,它只好把金銮殿上的事情如实相告。
只是在这之前,它向端点发布了一个申请,变成了一个大大的抱熊,双手搂住程阮的脑袋,将她拢进了怀里。
程阮僵了一下,头埋在它的怀里,闷闷的问道:“鹭鸶?”
大抱熊点了点头,掰着指头想,“据说女生难过的时候需要一个温暖的拥抱,我想了想,觉得毛茸茸的抱熊被好多人喜欢,所以就干脆变成这个样子好了。”
程阮忍不住笑了笑,然而眼泪却流的更厉害了。
鹭鸶顿时手忙脚乱,“诶,诶,程阮你别哭啊,不是这个时候应该感动加高兴么?诶,别哭了,别哭了。”
程阮只是抱紧了它,“恩,我很高兴,鹭鸶,谢谢你。”
鹭鸶拍了拍她的脑袋。
爪子软软的,毛茸茸的,非常舒服。
程阮哭得更厉害了。
鹭鸶就只抱着她,没说话。
其实程阮这么聪明,肯定已经猜出来了一些了,她被裴审言拿走的玉佩,裴家被灭门的事情,裴审言其实是段承佑……这些事情联系起来,其实很容易一窥背后的风景:段承佑在背后总揽全局,而整个程家都成了他的网中之鱼。
鹭鸶等程阮心情稍微平复了些,才拍着她将这些事情都说给她听。
程阮在中途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静静的听着,连眼泪也渐渐消失,等到鹭鸶终于说完,她才点了点头。
“恩,我明白了。”
她的声音有些哑,是刚才放肆哭泣的后遗症,程阮从鹭鸶怀里退出来,鹭鸶就立即又变回了原样。
只是这一次,它的所以枝叶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了下去,程阮想去抓住它枝叶的最后一抹绿色,把它们抓在手里,却也抑制不了它们逐渐枯萎的事实。
程阮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在自己的手中逐渐消失,变成了细碎的粉尘,最后被窗口吹来的风一扬,什么痕迹也不见了。
程阮默默的坐在原地,坐了很久,最后才终于站起身,将手掌心中紧握的粉末对着洒了出去。
什么也没有了。
临窗的桌子上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花盆。
程阮在原地站了很久,脑中回忆着刚才鹭鸶所说的最后的话:
“程阮,很抱歉,我最后只能变个毛绒娃娃来哄你,终端有些事情,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将不能陪伴你。我很遗憾。”
“程阮,最开始的时候我只是觉得你有点傻,有点呆,后面觉得这姑娘也还挺聪明,想必是能够很好完成任务的,不过现在,程阮,我更觉得有点心疼。明明你可以不被牵扯进来,明明你可以不用看的这样透彻,最后都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而必须承担起这样的事情,我很抱歉程阮。”
“但是就像我很早之前就告诉过你的,前路当然荆棘,没有任何人可以在毫不费力的情况下得到一切,所以你只能走下去。未来如何,真的不重要,因为你已经改变了这么多,未来也就掌握在你的手里。你要站起来,你要好好的。”
“我很快就会回来。而在这之前,你必须凭借自己的能力先离开这里,然后,去找……”
鹭鸶的话戛然而止,后面只剩下“滋滋”的,不成调的杂声。
它并没有说明白她即将离开这里去找的人是谁,而刚才,程阮已经在心中有所推敲。
不在东梁,不在北汉,那就必然是西唐了。
而西唐拥有着最大的权利的人,是谢云璋。
她看着那些太阳光束里细碎的尘埃,闭上眼,仰起了头。
而她的身后,却有一个飘忽着的透明身体,脑袋尖尖,双手尖尖,腹部以下,也是尖尖的。它飘过来,飘过去,却都在程阮身边打着转。
“你前面说了好多废话,把你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