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在乔装之下打通关节走出了府门,并径直向宋府走去。
她向门房提出要见二少奶奶(程荑),门房去向里通报,却带出消息来说程荑并不在府。
“那去哪儿了呢?”琳琅再问,顺便递上了一些零碎银子。
门房拿着银子笑了笑,说道:“二少奶奶和二少爷一道去了王府,今儿早上就走了,但并不知道是怎么样个事项。”
琳琅一怔,随即笑着应道:“多谢小哥儿了。”
门房只是微微一笑。
程荑的确不在府,宋府并未被封,她得知的消息较之宋蕙仪也还要早一些,只是她弄不明白澹台越为什么会突然转变态度,所以拜托人去查了查,等消息都到了,已经是昨日晚上了。
她将此事告诉了宋骆,并说希望次日能够来拜访澹台越。宋骆想了想,道:“我陪你一块儿去。”
宋骆的身子一直被程荑将养着,现在已经好了很多,至少出门什么的是决计没有问题了,只是程荑还是觉得担心。
“你身子不好,何况现今程家又出了这样的事情,已经够麻烦了,难道还要将宋家牵扯进来?”
宋骆只是微笑着看着她,不说话,执着的意思却很明显,程荑无奈,只好答应了。
于是,两人第二次早上,就在王府外面敲了门。他们并没有提前递帖子,也还好宋家的名声很好用,门房想了想,先进去通报了,然后将他们迎到了耳房。
澹台越并没有将他们拒之门外,想了想,让人请他们去书房稍后,于是二人便又移到了书房。
澹台越也很快就到了。
程荑并不希望宋骆插手这件事,若是只有她还好说,毕竟她曾经也是程家女,但宋骆是宋家的人,插手进来反而让事态更复杂。宋骆拗不过她,只好嘱咐了她一通,无奈的出去了。
程荑对着他的背景展露一个微笑。
现在宋骆还好好地活着,身子也很健康,这很好。
所以澹台越到的时候,屋中只有程荑。
他颔首打了招呼,“宋夫人。”
程荑起身回礼,“越王。”
两人寒暄了一会儿,程荑对这样的寒暄并不是很在行,所以迅速地切入了话题。
“越王,我恳请您能出手。”
澹台越端着茶盏的手顿了顿,“宋夫人是说程家的事情?”
“正是。”
澹台越轻轻点了点茶盏,“宋夫人,你应该知道程家的事情干系重大,并不是我想要插手就能够插手得了的。”
——意思是根本在澹台晔身上,求他没用。
程荑抿了抿唇,突然问道:“越王,被裴审言摆上一局的滋味,不好受吧?”
澹台越突然看向她,目光有些狠,几乎能杀人。
程荑却还是保持着一贯的面无表情,只是微微低了头,将锋芒渐收,然后淡淡说道:“王爷,您应该知道,如果程家败了,您也会损失一只羽翼。您撤手不理朝中的事情,朝中的人就拼了命的上表请求对程家赶尽杀绝,很难说这里面没有人的指使。”
澹台越的耳朵一动。
其实这些事情不必程荑来说他也明白,只是程家实在没什么弱点,如果真的有了反心,那很多事情就收不了场了。何况那块玉佩是他费劲千辛万苦才拿到手的,断然不会是假的,所以他一直不敢出面去帮程家,唯恐程家真的已经有了贰心。
但是程荑的这话,却说背后还有指使的人,宋家肯定是不会理会这件事情的,他们作为殷勤,自然要明哲保身,所以不会插手;而裴家已经灭了,也拿不出来人来插手;自己也同样是在坐观。
那就是阿晔了?
这个认知让他的心一跳,但他却竭力的镇定了下来,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那又如何?人证物证俱在,难道程家不应该受到他们应有的惩罚?”
“可是一旦程家破灭,朝中能够坚守住立场反对北汉和东梁联合的,又有几人呢?”
“陛下并不会和北汉联合。”
“王爷您确定么?”程荑嘴角牵动了一下,露出一个微笑。她并不常笑,勾起来的弧度总是很小,但是却又含着一点儿意味深长的味道在里头。
澹台越有一瞬间的默然。
的确,他并不确定,澹台晔对于段嘉禾的宠溺众人都看在眼里,甚至连金銮殿也让她上了,而且她当时就坐在澹台晔的旁边。
“王爷,你当初被说服让北汉和东梁联姻,想的是什么呢?”
澹台越没有说话,打量着他,半晌,方才笑道:“宋夫人,你知道得很多呀。”
当初黑衣人找上他,向他说明了段嘉禾嫁过来的好处,其中就包括,一旦澹台晔和段嘉禾有了婚姻之实,就已经定下了一些事情,比如从西唐来看,北汉和东梁的联合就已经形成了。
但是这是澹台晔的皇帝,一旦外界压力产生,国内就很容易产生反声。
如果那个时候以清君侧为名……
他的思绪停在这里,并不敢深想下去。这是一个连他自己都鄙夷的恶毒的观点,然而不知怎么,他当时就那样答应了。
而开了这样的头,当裴审言上门来表示希望他能对程家的手袖手旁观的时候,他想了想程家程峪程铭两人柴米不进的模样,同样,那样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但是,当现在这样清醒的来看,则似乎裴审言早就对程家的事情有所预料,难道他也参与到了这其中?而黑衣人所许诺的朝中对澹台晔不欢喜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