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就做,所以第二天程阮就上门去找乐正去了。
凌波楼在锦官城的据点她找不到,但是当时乐正自报家门,说他是乐正家的人,她便直接问去了乐正府。
当然,在这之前,她已经吩咐历香向乐正府递了帖子。等历香回来了,她才知道,乐正都不是公子身份了,他的父母早逝,他就承担起来了乐正府全部的担子。
程阮得知消息的时候惊讶了一下。这一点,乐正从来没有提及过。
不过,她因想着见面再问,所以并没有太往心里去。历香总归带了答复的帖子回来,她第二日便径直上了门。
只是,等她被小丫鬟引进客房,看见位上坐着的人,她顿时才呆住了。
“谢……谢相?”
——谢云璋怎么会在这儿?
先前程阮怎么都碰他不上,还以为都不会见面了。连先前谢云璋说的那些话也都一并被她锁进了记忆深处,当成是他胡乱说的话,免得一不小心跑出来扰乱心绪。
可是……为什么偏偏今日碰上了?
还是在乐正的地方。
——是了,他们以前也相识来着。
相对于程阮的惊诧,谢云璋却表现得极淡定,抬了抬手,“坐。”
程阮抬眼看了看他,揣测他是不是早先就知道自己要来了?可是他在这里,她要怎么询问乐正澹台循的下落呢?
她并不能从谢云璋的神色上看出什么,他的面色很少变化,仅有的一次变脸,都是她上次帮青岚说话那次了。但是就算是那次,谢云璋的神色还是没有大的变化。没有勃然大怒,连语速都是缓慢的。然而给人的整体感觉却非常渗人。
又想到那日他说的那话了。程阮小幅度的摇了摇头,将那些话的影子从自己脑子里面晃了出去。
这样保持沉默,并不是办法。程阮在这样的安静氛围里坐不住,只好没话找话说:
“谢相和乐正公子的关系似乎很好?来此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么?”
谢云璋抬眼看了看她。
程阮被他的目光激了一下,不由自主的咬住了下唇。
这才觉得刚才的问话似乎逾越了。如果谢云璋来找乐正是因为朝中之事呢?那她岂不是要担上一个探寻机密的罪名。真要闹起来,可一点儿都不得好。
程阮暗自懊恼。
谢云璋却缓步走到了她的面前。
然后。半蹲下了身。和她平视。
“程阮。”他唤她。
“啊?”
程阮没有想到他会靠近,有些怔怔的望着他,正望进他的眼睛里。他的瞳孔很黑。密密沉沉,好像化不开的墨。
程阮不止一次觉得谢云璋的眼睛很好听,也不止一次觉得他的声音很好听。事实上,撇去他薄薄的唇不去看的话。他的眼睛里面的清冷其实并不明显,甚至于这样专注的望着她的时候。她会觉得有一种深切的情谊慢慢传递出来。
又胡思乱想了。
程阮忍不住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让自己从不知名的绮思里解脱出来。
谢云璋却握住了她的手。修长的手指套入她的手掌中,然后逐渐收紧,握紧了她的指尖。好像携手相伴的誓言。
程阮的脸歘的红了个彻底。
然后这红。慢慢的向边缘扩散,逐渐染红她的耳朵。
程阮挣扎着想要抽出自己的手,谢云璋却又加紧了力道。
又唤了一声:“程阮。”
——你为什么不记得我了呢?
——你怎么能不记得我了呢?
他很想这样问她。
可是理智阻止了他开口。
或许。对于程阮来说,他就只是曾经随手救下来的人吧。然后很好运的跟她一起度过了一段非常美好的时光。但是,过去的也都过去了,大概她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们还会再见。何况,她身边还有一个温润体贴的裴审言。
就算后来裴审言的身份暴露,但是在她的之前的年岁里,裴审言都是那个一直陪着她的人,这是不能否认的事实。而相对于裴审言的那么多年的相伴,他视为珍宝的那段时间,大概,并不算什么。
这样的念头一旦浮上脑海,便再也无法克制。
他终于慢慢的松开了手,站起了身。
只留下程阮坐在原地,咬了咬唇。
就在刚才,在那段等待的时间里,她察觉谢云璋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的打算。她的心跳得砰砰砰砰的,就是因为她不知道谢云璋将会说什么。只是直觉觉得会很重要。
——或许,和澹台循有关呢?
毕竟谢云璋权倾一朝,或许有些线索也不一定。
程阮心里其实还有另外一种想法,却怎么都不愿意往那边想。
原本是打算等谢云璋说出来再做决定。可是,他终究什么都没说。
这算什么呢?
程阮的下唇有些泛白。
在玉佛里看完全程的鹭鸶也捂住了脸,恨铁不成钢的瞪了谢云璋一眼。多好的机会啊,真是……真是……蠢透了!
在屋子背后,立着一个身影,他侧耳听着里面的动静,垂在身侧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后缓慢地放开,嘴角牵扯,扬起了一个笑容。
然后缓步绕到了正门。
“今儿可好热闹,竟迎来两位贵客。”
乐正的声音唤回了程阮的神智,她望向门外,正看见乐正斜倚着门边站着。还是他一贯欢喜的红色袍子,衬得他面白如玉。袖子里落出来的那双手更是骨节分明,带着些莹白。
乐正将她从尴尬境地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