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识先一步醒来,可是我却感知不到自己的身体所在,我甚至都无法睁开自己的眼睛,感知不到四周的一切。t/
“我这是死了吗?可是死了为什么还有意识?”
我在心中这样问道自己,可是接下来,无以数计钻心的疼痛从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侵袭而来,那是我之前在战场上,在逃亡的道路上受的伤。
我不知道身上有多少道枪伤、箭伤、刀伤,我只知道,在我征战沙场的二十余载中,我身上的新伤旧伤多到了数不清的地步,而这一次,我身上的伤口几乎抵得上我过往岁月身上伤痕的总和。
而在这些无以数计的伤痕中,又以胸口处的那处伤口最为致命。
但凡还是个正常人,被一枪捅了个通透,即使没有直接刺穿心脏,最后也只有死亡的结果。
可是我活了下来。
当我恢复了对身体的感知之后,我就闻到一股浓烈的中药的味道,同时我尝试着动了动自己的身体,而身体几乎每一寸肌肤传来的疼痛虽然疼痛难当,可是却让我心中有了些许安慰。
这不仅证明我还活着,而且还证明我并没有缺胳膊少腿。
我睁开眼睛,发现我现在躺在一间简陋的茅屋中,身侧的窗户在风中来回摆动着,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我努力从床榻上坐了起来,这个时候一名约莫十八九岁的女子手中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走了进来,单闻药传出来的味道就能知道那药得是有多苦。
女子一身麻布衣物,一头黑发扎成了马尾辫束在身后,虽然有些黝黑,但却干净的脸蛋上没有任何装束。
“爷爷说你能够活下来,简直就是奇迹。”
女子来到我身前,搀扶着我坐起来,然后将那碗药端在我身前说道:“你现在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因为身上的伤口实在太多,再加之过度疲劳,所以你需要时间休息。先把药喝下去吧。”
“姑娘,你可知道跟我在一起的那个女子在什么地方?她现在怎么样了?”
我端过药,一饮而尽,而那名女子则是说道:“你是说倒在你身前的那位姐姐吗?爷爷正在为她治疗,只是……”
“只是什么?”
“爷爷说,那位姐姐可能救不活了。”
“不,淑月她不会死的。”
我将碗放在床榻旁的桌子上,然后挣扎想要从床上下来,可是身体的动弹,拉扯到了身上的伤口,很多伤口直接被再次崩裂,血水又一次顺着伤口流淌下来。
我顾不得身上的伤口崩裂以及由此带来的痛苦,我不顾那位女子的反对几乎是爬着从床上滚落下来。
我步履蹒跚着,一次次地扑倒在地上,一点一点地向着门口爬去,身上的血水在地上拖出一条醒目的痕迹,而那位女子则是跟随着我想要将我从地上扶起来。
然而由于我不停地挣扎着想要冲出这间房间,也因为那位少女的力气实在太小,所以我一次次被她扶起来,然后又砸在地上。
我的身影终于爬到了门口,这个时候一到略显佝偻的身影的站立在我身前。
一直干涸的手将我扶了起来。
那是一名老者,或者说,这只是一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普通百姓,可是凭借我多年来阅人无数的经验来看,老者明亮的双眸间隐藏着一股豪气。
这种人本质的特性,即使是岁月也是无法掩盖的。
“你着急着去送死吗?”
老者话语中充斥着一股愤怒或者说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他盯着我,就像是一位上位者盯着下方的臣子,这一刻,这位老者根本没有丝毫普通百姓的平凡。
“她在哪里?”
我没有理会老者的话语,问道。
而老者则是在短暂的停顿后叹息一声,说道,“隔壁。”
我双手搭在门框上,然后扶着墙,身体跌跌撞撞地向着隔壁的房间走去,我的身体撞开了隔壁房间的门,我整个人撞在地上,发出砰的一道声响。
我抬起头,看到在不远处的床榻上静静地躺着一道身影。
那道身影身上穿着那名少女的衣物,一头黑发四散开来,由于一路奔逃而花了的脸颊也被清洗了干净,唯有其肩膀和腹部还有一丝丝的血迹,那是淑月在逃亡过程中受的伤。
我一步步爬到了淑月的床畔,我努力直起身来,看着静静躺在床榻上的淑月。
淑月的脸色有些微微发紫,那是毒素攻心的征兆,再加上淑月超越了极限使用能力,导致身上的毒素最大程度破坏淑月的身体。
即使那位老者不说,我也能知道,淑月能够活下来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可是淑月身为大秦的大祭司,关系着整个大秦的国运,也关乎着数以千万计大秦百姓的命运,所以淑月不能死,所有人都可以死,但是淑月不能死。
然而在大义凛然之后,当我看着淑月那张安静脸庞的时候,我却是感觉到我整个人似乎被掏空了一般。
我甚至不知道如果淑月就这么死了,那么我接下来还可以干什么,难道我要独自一人回大秦?
我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淑月,身后传来老者和那名少女的脚步声。
老者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我知道你们两个都是大秦人,而且你们在大秦的地位只高不低,我虽然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我要对你说,无论大秦的国力如何强盛,也无论大秦的军队多么的无坚不摧,但大秦要想将战争的长矛伸到这里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