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四老爷皱着眉往枫桦院走,心里觉得悲凉万分,自己什么都不争,什么都不抢,长兄虽然品级不高,但也算是天子近臣。自己顾着平泰公主的身份,便整天跟人吟诗作对做个闲散人。对长辈尊敬,对下人和善,没想到看在别人眼里。反而成了懦弱可欺的象征,结发妻子刚走一年,两个女儿就跑了一遭鬼门关。
他这个做父亲的,实在是太不称职了。
一边想,一边走。到了徐其容卧室的门口,却见本来该守在徐其容身边的虞夏正规规矩矩的站在门外,房门关得紧紧的。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虞夏神色古怪,看了徐四老爷身后的秋浓一眼,跟徐四老爷禀报:“老太太在里面。”
徐四老爷眉头皱得更紧了:“她来做什么?不管谁来,你都应该在小姐身边守着!”他以为来的是郭老太太。
虞夏咬了咬嘴唇,没敢答话。
徐四老爷亲自上前推开门,提脚便迈了进去,一边走一边说:“你现在……”掀开内室的珠帘,徐四老爷看到一个穿着素色深衣。脸上表情无波无喜的妇人坐在徐其容床边的杌子上,听到徐四老爷进来的声音,正扭头来看他。
徐四老爷只觉得这妇人有一点面熟,可看到她身边站着的桂嬷嬷时,立马明白过来她是谁,嘴里的话都苦笑着咽了回去。
徐四老爷愣愣的站在那里,终于见到她了,却是在这种情况下。徐四老爷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了。
桂嬷嬷看到徐四老爷欲言又止,平泰公主乍一跟徐四老爷面对面了,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镇定道:“我听说灼灼吃的那盘绿豆糕,本来是给你准备的?”
徐四老爷低着头不去看她,嘴里说道:“您神通广大,这么快就知道了。”
桂嬷嬷忍不住要解释:“二爷……”
“桂嬷嬷!”平泰公主打断她。然后对徐四老爷道,“我要把灼灼带到佛堂去。”
说完便不再说话,定定的盯着徐亭远看。她以为,自己这个小儿子无论如何是不会同意的,尤其是徐其容现在这幅模样。心里已经开始琢磨,如果小儿子不答应。自己要怎么劝才显得比较温和。
谁知道徐四老爷低头想了想,便开口说了一句:“若是上次便答应灼灼让她去佛堂呆着,说不定就能免了这场无妄之灾。”
平泰公主和桂嬷嬷都一怔,然后诧异的望着徐四老爷。
徐四老爷咬着牙解释:“这后院,毕竟是女人的天下,沈氏不在了,我一个大男人,无论如何也不敢保证自己一定能护得了两个孩子,尤其是,灼灼她,灼灼她以后都不能说话了。”
这话一出来,平泰公主和桂嬷嬷脸色一变,桂嬷嬷声音有些尖利,带着难以置信:“哑了?”
徐四老爷点头:“可不是哑了!”说这话的时候忽然抬起了头,定定的盯着平泰公主。
平泰公主忽然就想起去年徐其容对她说的那话:祖母,您准备就这么看着?非要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才出手么?就不怕那个时候已经晚了?
平泰公主浑身一震,她以为只要她避让,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原来,那小姑娘真的说对了,如果自己还不有所作为,孤儿寡母,都要被人欺负死了!
平泰公主听到自己开口:“翠微湖旁边的兰芷院,你派人去收拾一下吧!若是里面还有乔氏的旧物,只管丢了便是!”
“公主!”桂嬷嬷脸色大变。
ps: 有读者说徐其容杀敌一千自损一万,其实不是的。首先,徐其容当时处于进退两难的境地,要么帮佳仁县主,要么被佳仁县主绝交。选择前者就毁了自己的名节,走上前世的老路,选择后者就丢了姐姐的性命。其次,徐其容这么一做,虽然自己损失大得很,可得到的好处却也是极多的。1、成功阻止了佳仁县主的私奔,徐其容都这样了,佳仁重义气,绝不会这个时候跟周纬走的;2、引起了徐四老爷的充分重视,徐四老爷虽然不懂内宅隐私,可一旦他对徐家人产生了疑心或者不满,有他防着,幕后的人要使坏就得掂量掂量了;3、逼平泰公主出手,平泰其实是一个很厉害的角色,只是她要顾忌的太多,所以一直束手束脚,当她知道自己的忍让不会换来自己子孙的安泰,自然不会再忍了;4、也算是给那幕后的人虚晃一枪,在此之后,幕后的人就会产生疑心,徐家还有谁在打四房的主意。
这是看得到的,还有许多看不到不能说的好处。
总之,徐其容这是拼着一条命把必输的一路棋给走活了,她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