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有些呆呆的想起了往事,她原本有一个幸福的家庭,父亲是城外雾柳镇上一位郎中,而母亲又工于刺绣,常常替官宦家的小姐夫人绣一些帕子、衣料之类的东西,赏钱也自是不少,那时家里虽算不上大富大贵,却也十分殷实。
因为父亲是家中的独子,祖母自然是希望母亲能给罗家添个男丁,但是母亲的肚子偏偏不争气,生下妹妹之后,就一直没有动静。
也因为这个,祖母时常给母亲脸色看,做的稍有偏差,就会家法伺候,母亲常常被打的皮开肉绽,自己的父亲生性怯懦,看到此也不敢多言一句。
所以在她的记忆里,祖母永远是一副冰冷的脸庞,看见自己和妹妹从来都不会露出笑容,多半时候还会骂上一句:“去去去,没用的丫头片子,生下你们能做什么,真是晦气。”那种祖孙间的乐趣,她从来都没有享受过。
母亲为了这个也时常躲在房中哭泣,本以为就这样下去了,没想到在她十岁的时候,母亲居然有喜了,一家人自是欢天喜地,尤其是祖母,自打母亲有了身孕,她便总是去寺庙里求神拜佛,希望菩萨能赐给罗家一个男丁。
她清楚的记得,母亲生产那天,天空中飘着鹅毛般的大雪,门外出奇的冷,父亲抱着妹妹手里还拉着自己,和祖母一起站在院子里,焦急的等待着孩子出生时的啼哭声,脚都冻麻了,结果等来的却是接生婆出的一道选择题,孩子是个男婴,但却胎位不正,孩子和大人只能选一个。
父亲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木讷的看着祖母的脸,祖母有些气急败坏的啐了一口接生婆:“当然是保小,我只要孙子。”
也是这句话断送了母亲和弟弟的性命,母亲当时本就疲累,听到这句话越发的心灰意冷,竟使不出半点力气,最后竟将弟弟生生的憋死在了娘胎里,母亲也因为大出血而死在了产床上,她一辈子也忘不了母亲死后那没有合上的眼睛,眼神里的哀怨是她每夜的梦魇。
母亲死后不久,狠心的祖母便马上给父亲找来了一个寡妇,这个寡妇还带着一个比自己小一岁的女儿,每当父亲出诊的时候,继母和她的女儿就会打骂她和妹妹,家里所有的活都是她和妹妹做,妹妹年幼,只能是她自己一个人做。
这样的苦日子一直过了五年,在她十五岁的时候,父亲去出诊,结果遇到了山洪暴发,最后连尸首都没有找到。
父亲没了,家里就是继母最大,她更加的肆无忌惮起来,每日不是打便是骂,就连外婆来探望孙女,都被她拒之门外,祖母和舅公也是得了继母的好处,更是对她们不闻不问。
那个时候她的心里曾经有个人,他叫李暮生,是隔壁铁匠的儿子,两人也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但是继母嫌他家是打铁的,死活不让他再见嫣儿。
再后来继母听说洛城的博远侯府缺几个粗使丫头,她便瞒着所有人,把她们姐妹两个卖给了侯府做丫鬟,那时自己才刚刚十五岁,而妹妹才十一岁。
一晃都五年了,这五年里她看多了几个夫人间的明争暗斗,为的不过是一个薄情寡义的男人,她心里的那个暮生哥也不知在哪里。
其实做个丫头也不错,最起码不会挨打,谁想上个月妹妹却被侯爷看中做了四夫人,也就一月间,他竟又看中了自己,想着自己以后也要加入这个斗争的行列,她忍不住的打了个冷战,脸色也黯淡了下来。
“嫣儿姑娘……嫣儿姑娘,你这是怎么了?”胖婆子轻轻推了一把正在沉思的嫣儿,两个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嫣儿的脸,生怕得罪了嫣儿。
受到这个推力,嫣儿马上清醒了许多,只是脸色还有些凝重:“我没事,咱们还是快进屋去吧。”
说话间她已径自的向院子东南方向的一件大房走去,那几个丫鬟婆子也马上忙不迭的跟了过来。
推开漆红色雕花房门,一张檀木雕成的小圆桌摆在屋子的正中间,圆桌上摆着各色新鲜的瓜果,边上还有一把紫砂壶和两个美人杯,屋子里挂着粉色的金丝帷幔,墙壁上的两幅美人梳妆图也十分的精巧。
听见门响的声音,屋子的暖阁里传出了一声低低的女声:“谁呀!不知道我在歇息吗?”
一听妹妹的声音,嫣儿马上示意边上的婆子把食盒放在了桌子上,然后打发她退出了房门。
待她出去以后,暖阁里走出了一位姑娘,她看上去十六七岁的样子,容貌和嫣儿十分的相似,只是穿着打扮要比嫣儿华贵不少。
女子刚一看见门口的嫣儿,便马上跑了过来拉住了嫣儿的胳膊,露出了十分开心的笑容:“姐姐,你怎么来了,我都好几天没看见你了。”
嫣儿笑着摸了摸妹妹乌黑的头发:“最近三夫人头疾犯了,每日头痛的厉害,我抽不开身,再说你现在是四夫人了,我也不好老是来找你。”
罗锦儿拉着姐姐的手坐在了一旁的檀木圆凳上,脸上似有淡淡的不快:“我就知道她又使唤你了,不就是你快要被收房了吗,她才故意刁难你的,这些老女人没一个省油的灯。”
一听此话,嫣儿立刻用纤长的右手捂住了妹妹的嘴巴,表情变的严肃了起来:“竟胡说,小心隔墙有耳。”
锦儿似乎并不在乎这些,而是立刻站起身来,打开了一旁的食盒,看着里面香喷喷的桂花鸡,她惊喜的笑了起来:“姐姐还记得我爱吃桂花鸡,这鸡看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