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晋人也痛苦的流着眼泪,拉着罗母的手痛哭流涕道:“娘,您别说了,儿子都懂。儿子知道这些年您老人家不容易,但是当年父亲留下了我,也是怕您孤单没有人照顾,所以您老一定要开开心心的,将来还要抱孙子呢!”
林氏也掩着帕子哭,想着自己的男人从小就没有父亲在身边,却也真的不容易。
“你们这孩子,都哭什么哭。反正人都没了那么多年了,我也习惯了。”罗母收住了哭声,挤出了一丝苦笑。
嫣儿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还是能听出奶奶的不舍和父亲的遗憾。看来他们心里从来都不曾遗忘过爷爷,照这样看,此事还是说出的好。
嫣儿轻叹一口,为自己鼓了鼓劲。一面又往炕边去,低着头看着躺在炕上的奶奶。此刻的她看上去十分的慈祥,浑身的戾气已经缩在了苍老的背后。
嫣儿看着这个平日里那个飞扬跋扈,从来我行我素的霸主,在一个早已逝去的生命面前还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罗晋人回身看了看嫣儿,怕她有胡说八道,因略带责备的道:“瞧瞧你干的好事儿,你奶都被你气病了。”
嫣儿也不回避,盯着罗母看了许久,轻声询问道:“奶,您是不是还很想爷爷?”
一语末了,罗晋人立刻发起脾气来:“胡闹,方才不是让你别胡说八道吗?怎么又来你奶屋里说了?”
罗晋人以为嫣儿这是故意的,以为是她和自己的母亲又闹别扭了。
林氏也忙着拉扯嫣儿,这孩子也不是个没分寸的孩子,怎么今儿个偏偏还要赶到屋里来刺激罗母,难不成是撞邪了。
锦儿也忙赶上来给嫣儿使眼色:“姐姐,你瞧瞧爹爹和奶都不高兴了,你还不快住嘴。跟我回房去。”
嫣儿不理会林氏和锦儿,又歪着脑袋看着罗母道:“奶,若是我告诉您我已经见过了爷爷,您老会相信吗?”
这下众人彻底以为嫣儿中了邪,这人都死了二三十年了,她怎么可能见到!看来还病的不轻。
罗母气的一阵咳嗽,她不容许嫣儿胡说八道,因怒道:“你个小蹄子,又说这些话故意来怄我。你爷爷都没了那么多年了,你怎么可能见过。除非你撞了鬼了。”
罗母用力过猛,一阵猛烈的哮喘声。
“娘,您老快消消气。”罗晋人一面替罗母顺背。一面呵斥嫣儿道:“混账种子,还不快给你奶道歉。若是你真的中了邪,就让你娘带你去找个道士驱邪去吧!”
罗晋人说着摆着手儿让林氏带着嫣儿出去。
嫣儿挣扎着不肯出去,又道:“爹爹,我真的瞧见爷爷了。他就是药堂的郭大夫啊!您不信瞧瞧这个,他连药堂的地契银票都给我了。”
嫣儿说着从怀里掏出了郭大夫给她的东西。
罗母似乎也来了精神,摆着手儿让林氏别拉扯嫣儿:“秀荷,你……你让嫣丫头回来说话。什么郭大夫是你爷爷,你快说清楚。”
众人脸上皆是惊讶,罗晋人已经急不可耐的从嫣儿手中接过了东西。一番细看,确实是地契银票等物。里面还有一封书信,后面打着蜂蜡。并未曾开启。信件上写着“孙女嫣儿亲启”六个大字,字体皆为小楷,比划工整。
罗晋人颤抖着将信递给了一旁的罗母,颤音道:“娘,您瞧瞧这个。可是我爹爹的笔记?”
罗母咽了口唾沫,神情显得十分紧张。轻轻地接过了罗晋人手中的书信,细细的看着上面的笔记。这罗母破识得几个字,上面的这些字自然是不在话下。一番细看,罗母的眼中竟流出泪来。
众人看得都呆了,知道或许嫣儿并没有中邪,说的都是实话。
“这……这是你爹爹的笔记,确实无差。”罗母激动的差点叫起来,一面又拉扯着嫣儿询问道:“你说,你爷爷现在在哪里?你为何不带他到家里来?”
嫣儿一时语塞,不知道该不该和奶奶说自己爷爷背叛她的事情。她只怕奶奶和爹爹知道爷爷炸死的事情会接受不了,只能为难的搓着手,双眼不住的盯着罗母看。
罗母几乎急红了眼睛,发了疯一般的拽着嫣儿摇:“嫣儿,你快告诉我你爷爷到底在哪里?快点告诉奶奶好不好?”
“娘,您老人家别问嫣儿了。”罗晋人手里拿着拆开的书信,脸色苍白的可怕。
罗母看着儿子的样子,心也沉了下来:“信上都写了些什么?”
罗晋人双唇轻颤,眉头紧紧的拧在一处,眼神哀伤的看着罗母。似是有千言万语,却又一句也说不出来。
那信上的内容便是叮嘱嫣儿别将他诈死之事告诉罗母和罗晋人,以及他的忏悔之心。罗晋人从不知道自己原来是被父亲抛弃的,心中自然如波涛翻滚,一时缓不过来神。
“儿啊!信上到底写了什么?你快告诉我。“罗母看着罗晋人的脸色大变,心也慌了起来。这么多年她一直以为自己的男人死了,如今得知他未死的消息,心中自然是百味参杂,一时也老泪纵横。
嫣儿看着眼前的老人,心中有种说不出的苦涩来。这些年她独自抚养孩子长大,要承受多少!这其中的煎熬谁有能知晓。这一刻嫣儿忽然体会到了罗母怪异的脾气和对自己母亲的万般刁难,这一切皆因她的这般撕心裂肺的过往。
罗晋人只是浑身颤抖着,一言不发的看着自己的母亲。他此刻能说什么!这些年他一直在母亲的影响下视死去的父亲为榜样,心中对他的敬意日日剧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