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儿见郭大夫突然变了脸色,知道这其中必定有蹊跷,心里猜度良久,想要追问,却听那郭大夫自己长吁短叹道。
“哎!没想到你竟是罗全的孙女,怪不得方才听你说药方说的那么娴熟,这也就不奇怪了。对了,你……你祖母可好?”
郭大夫有些颤声的低声询问嫣儿,苍老浑浊的眸子里忽然闪过了一丝奇异的光芒,像是返老还童一般,有了一种晶莹的东西在眸子内转动。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罗嫣儿,等待着答案。
这样的眼神让罗嫣儿有些惴惴不安起来,总感觉其中有古怪,但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只能据实以告。
“我祖母她老人家挺好的,身子骨也很硬朗。只是不知您老是如何认识我祖父和祖母的?难道你们是故知?”
罗嫣儿蹙着眉,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头的疑虑,她长这么大,还从未听罗母提过姓郭的人家。虽说雾柳镇并不大,认识几个人不算什么稀奇事。但是这郭大夫的眼神中分明就透着一种对往事的追忆,想来他们定是旧相识,亦或者是有过数面之缘才对。
李暮生似乎也察觉到了郭大夫的异常,端着茶碗不言不语的暗自猜度这其中的微妙。
听嫣儿这么一问,郭大夫似乎显得有些局促不安起来,右手紧攥着白瓷茶碗底,脸色显得有些灰暗,嘴唇轻轻蠕动了一下,却并没有说出只言片语。但是也就一瞬,他马上又镇定了下来,脸色恢复了常态,轻笑一声说道。
“都是一个镇子上的乡邻,又怎会不认识。哎!只是都老了,再过几年都是要入土的人了,岁月不饶人啊!”
郭大夫边说边轻抿了一口香茶,脸上似乎遮上了一层淡淡的伤感。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咱们继续喝茶。”
郭大夫似乎也发现方才的话语说的有些沉重,忙端起茶碗自己先抿了一口。
嫣儿心里虽然还有许多疑惑,却也不好再多问,毕竟初次见面,挖人隐私总是不好的,只得陪笑着喝起了茶。
嫣儿心里因记挂着寻找铺面一事,也不敢多留,又随便寒暄了几句就要告辞。郭大夫哪里肯依,非要留嫣儿一行人吃晌午饭,嫣儿一再的推辞,郭大夫这才放了他们三人出来。
再说那石三因中了嫣儿的圈套,心中憋了一口恶气。本打算要回家吃晌午饭,偏偏路上又遇到了几个臭味相投的狐朋狗友,几人寒暄了几句,石三就忍不住将方才受辱之事说出。
这群狐朋狗友都是雾柳镇上的地头蛇,平日里最喜兴风作浪,听石三竟被一个小姑娘设了套,不免奚落起了石三。一番口水夹击之下,石三越是感觉到心里一阵堵得慌,胸口的血直往脑门上冲,越发觉得不能便宜了罗嫣儿,非要报仇不可。
既有了此想法,那几人自然是乐的参与,正好找点乐子。几人一商议,便定了一个报仇的办法。经过石三的一番排兵布阵,几人便各自领命去埋伏,只待嫣儿上钩。
嫣儿前脚出了“济世堂”,后脚就被石三给盯上了梢。嫣儿三人还兴高采烈的逛着庙会,哪里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别人眼中的猎物。
三人说笑着走在热闹的青石路上,李暮生同锦儿正讲着方才“济世堂”门口处的惊险,二人不时的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忽然嫣儿感觉到自己的衣袖被人猛扯了一把,嫣儿忙驻足下意识的摸了一把衣袖,这才发现自己袖袋内已是空空如也,里面的一包碎银子早已不知去向。
惊得嫣儿忙抬头望去,一个十八九岁的黑脸少年正回头看着她,手里还拿着银子袋左右摇晃了一下,似是有意炫耀一般。
炫耀完那少年便转身往前跑去,嫣儿这才意识到自己遇到了“挖腰子”(人群中偷东西的小偷的代称),方才那人手里拿的正是自己的银子袋,意识到这一点,嫣儿记得忙招着手大叫了起来。
“有市偷,有人偷了我的银子,快抓市偷。”
嫣儿边喊边迈着步往前追去,也顾不得后面的李暮生和锦儿,那二人正聊的起劲,也没注意方才发生的一切。现在听嫣儿这么一喊,又见嫣儿追了出去,二人这才忙着紧跟其后的追了过去。
这一喊当下惊动了四周的人群,有几人口内也跟着大喊道:“抓市偷”,脚下却不动半分。
闹市庙会,本就是摩肩接踵,人来车往,几番拥堵,嫣儿如何能赶得上前面的市偷。倒是李暮生跑的飞快,几下便超过了嫣儿,径直的朝前面的市偷飞奔而去。
这三人自是不知这市偷就是石三的同伙,更不知这是一个圈套。李暮生一路直追,也顾不得擦汗,待到一处巷子口,那市偷便晃了一下转弯而去。
李暮生也没多想,径直的追了过去,刚一追赶过去,还没跑上几步,便听到身后咕咚一声,似是有人从墙头上跳了下来,还未等他回转过身,只觉得脑后生风,一块砖头照着他的后脑勺拍了下来。
李暮生只觉得一阵钻心的疼痛从脑后传出,双眼发黑,眼前一片模糊,脖颈处似有热剌剌的液体流了下来,还没明白过来,整个人便重重的倒在了地上,顿时失去了直觉。
嫣儿和锦儿跑的慢,一路气喘吁吁的追到了巷子口,到了巷口处不见了李暮生和市偷的踪影,二人对视一眼,便大着胆子也绕了过来,刚绕过来,一眼就瞧见了空无一人的巷子里,李暮生正直挺挺的趴在地上,后脑勺上全是血。血已经染红了李暮生的半个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