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孩有有□□岁大,比柯暮霭高了一些,也壮实不少,长得白白净净,身上穿着一个半新不旧的小夹克,满脸的不爽,仿佛别人欠了他八万块钱一样,站在墙角,咬着嘴唇,一声不吭。
柯永利今天心情不错,看见柯暮霭进屋,一摆手:“儿子回来啦,过来,叫妈。”
柯暮霭看见这个场面,心里头就明白了七八分,立刻笑呵呵地走到女人面前:“妈!”
柯永利又用手向那男孩一指:“那个是你小哥。”
柯暮霭也痛快地叫了声哥,柯永利感觉儿子给自己长了脸面,高兴地掏出二十块钱:“好儿子,这钱给你,去小卖铺买点香肠花生米干豆腐,再买一盒鱼罐头,回来咱们吃饭。”
柯暮霭拿着钱出去买东西,回来的时候柯永利正和那女的在里屋抱在一起啃得天翻地覆,那个便宜小哥蹲在外物走廊,默默地掉眼泪。
“你怎么哭了啊?我爸打你了?”柯暮霭拉他起来,“他那个人爱面子,你只要别跟他拧着来就行,快别哭了,呐,我买了橘子糖。”
柯暮霭抓出四枚小淘气糖塞到男孩手里,这糖五分钱一块,味道相当不错,是现在这时候跟大大泡泡糖并称的小孩子两大糖果,拍了拍小孩的手背以示安慰,然后走进外屋整治饭菜。
那男孩有些不好意思地站起来,揉着眼睛说:“谁哭了,我才没有呢,是刚才迷了眼睛。”
他剥了一颗糖,含在嘴里,然后站在厨房门口看柯暮霭忙活:“你会做饭?”
“是啊,我们家的菜都是我自己做。”他切开香肠,先把堵头的一小块切下来递给对方,“你先吃点,垫吧垫吧。我叫柯暮霭,你们叫什么?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得熟悉熟悉。”
男孩接过香肠,把嘴里的糖块尽快咬碎,咯嘣咯嘣地响:“我妈叫白玉环,我叫景云松。”
“景云松!”柯暮霭差点把自己手指头切掉一截,转回头仔细打量男孩,发现他长得跟屋里那个女人有些像,一样的瓜子脸,薄嘴唇,但眉宇之间跟前世那个星罗的总裁……好吧,他总共也只见过景总裁两面,第一次是去星罗大厦找郝剑箫,对其他人都没有特别注意,最后这次虽然同床共枕,但黑灯瞎火的,也没看清楚具体长相,所以景总裁到底长什么样,他也只是有个模糊的轮廓,跟现在眼前的这个小正太相比,也看不出到底是不是一个人。
“怎么了?你认得我?”
柯暮霭摇头:“你爸呢?他还在吗?”
景云松眉头紧皱,紧攥着拳头,咬牙切齿地说:“我也不知道我爸是谁,我妈是个妓|女,谁知道我是哪个嫖|客生出来的!”
柯暮霭一阵无语:“那你姓景,又是随的哪个人的姓呢?”
景云松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妈没跟我说过。”
柯暮霭有些失神,在前世里并没有娶后妈这回事,他估计应该是借钱的事出了蝴蝶效应,他爹现在没有变成穷光蛋,不但身上有两万块钱“巨款”,还拥有了小轿车,大哥大,把白玉环这个人尽可夫的女人吸引过来,成了自己的后妈。
不过他担心的是,如果眼前这个小正太就是后来的景总裁,他很有可能就是景氏集团大领导的私生子,星罗娱乐公司就是景氏集团的下属单位,按照原来的轨迹,他应该是后来被景家人带回去,认祖归宗,才做了星罗集团总裁,现在进了柯家的门,成了自己的便宜哥哥,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那个造化。当然,如果他跟景总裁没有关系,那就另当别论了。
六个菜一个汤,柯暮霭一边想事情,一边麻利地做出来,端上桌,又给柯永利热了白酒。
柯永利又让他叫了一次妈,拿筷子点着说:“你这个妈可比原来那个破鞋妈强百套,以后你给我尊敬着点,要是让我知道你敢惹她不高兴,嘴巴子给你扇烂,听着没?”
柯暮霭笑mī_mī地给新妈旧爸倒酒:“爸,你就放心吧,咱们爷俩干巴巴地过了小半年了,这回好了,我又有妈了,以后也多个人伺候你,咱们又是个完整的家了。”
他这副谄媚的样子,让景云松很不齿,亲妈刚死了不到了半年,现在叫后妈就那么顺口。
他却不知道,对于柯暮霭来说,亲妈死了已经有十五六年了,早就连她长什么样子都忘了,印象里最深的就是她总哭,因为一点小事能哭一天,惹得柯永利变本加厉地揍过来,老婆孩子一起揍,越哭揍得越狠,越揍她哭得越厉害。
而且从他记事起,他亲妈就趁他爸出去喝酒耍钱的时候以回娘家为名,以各种理由跑到邻村去跟王木匠厮混,幼年里记忆最深的就是他妈把他带到邻村,把他扔给王木匠的儿子带着,自己和王木匠出门,一走就是大半天。
而他自己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地被王木匠的儿子欺负,不给饭吃不给水喝都还算是小事,王木匠的儿子喜欢模仿电视里酷刑拷打的情节用各种手段虐待他,有一次把塑料袋套在他头上了,差点把他憋死,等见了母亲跟母亲申诉,母亲只是抱着他哭一通,哭完了下次照旧。
所以对于亲妈,柯暮霭也没啥特别的眷恋,更何况事隔十多年,那点感情早就已经模糊甚至是消亡了,眼前对于管一个陌生的女人叫妈,他也没啥心理障碍,而且人家嫁给了他爸,从法理上来讲,本来就得叫妈的,倒也理所当然。
酒足饭饱,柯永利醉醺醺地把白玉环扑到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