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娘和莫二郎的婚事就这样正式的定了下来,李婉娘选了半个月以后的一天,作为正式行礼的日子。所以虽然是仓促之间决定的一桩事体,但大家还是有模有样的操办起来。
秋娘也就正式更名叫摇光。从这时开始,不再只有二郎用这个名字,所有人都开始叫她摇光。而秋娘(以下就正式更名为摇光)这个名字从此就成为了过去。
摇光要嫁于二郎为正妻的这件事情,对莫家如今仅有的三个伙计来说,无疑是个震惊的消息。但老庄头和老徐师傅其实对她的印象一向还好。他们也是在客栈的时候,除了曹婆子,和摇光接触最多的人。在摇光帮着他们干活儿的时候,一向都是他们的得力助手,从来没有给他们添过麻烦。
男人对事情的看法就是这么直观的,他们虽然觉得之前的摇光木讷了一些,偶尔也表现出她睚眦必报的尖锐,但始终不失为一个勤劳的好孩子。对于她要嫁给莫二郎的事情,也是非常理解的,毕竟莫家现在这样的情况,其他人也不会愿意嫁给莫二郎的。摇光能嫁进来,实在是帮了莫家不小的忙。
所以他们对于李婉娘愿意给摇光正妻的名分,还觉得挺欣喜的。本来是买来做妾的人,现在能嫁为正妻,虽然只能作挂名的夫妻,那也比之前的境况好啊。所以他们是真心实意地恭喜摇光。
杜婆子就不一样了。作为女人,她自然比那两个大老粗的爷们儿更加敏感和多疑。
犹记得摇光及笄那晚,杜婆子把看起来醉得不省人事的她送到莫大郎的床上,当时就已经察觉摇光的呼吸和体温,根本不是喝醉酒的状况。所以那时她就猜测到,与莫大郎为妾这件事,这个小娘子是半推半就的。
如今她居然又主动说要嫁于二郎,杜婆子本能地就觉得这个女子心机太多。二郎是她一手带大的,所以她总觉得配得上二郎的娘子,该是一个清清白白的好女子,而摇光那样,昨天能上那个人的床,今天又要上这个人的床的人,在她心里,就叫水性杨花、薄情寡恩了。
所以她虽然不善于口角,对这件事没有发表过一个自己的见解。但对摇光却开始很明显的不待见起来。
因距离成亲的日子还有半个月,李婉娘为了慎重,遂决定不让摇光再在二郎的屋子里伺候。虽然只是简单的行礼,别的不用准备,一身嫁衣还是要的。所以她便安排摇光这段时间不要做别的,就专心把自己的嫁衣做出来。
因为这二进的小院子房间也有限,她就让摇光干脆这段时日就和杜婆子住一个屋子。
因为老庄头和老徐师傅都回来了,家里的活计不再缺人手,这样一安排,其实大家也没有增加多少活儿。又因杜婆子之前没有在沙洲露过面,不担心暴露,所以就依然还是让她去做了采买的事体。
这一日杜婆子先把大红绸布买了回来,让摇光裁嫁衣。
那红绸布也不知是什么绸缎,细密光亮,布上还有着华丽的暗花图案,让摇光一时看得爱不释手。杜婆子看她这样一副没见过好东西的寒酸样子,就觉得刺眼。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开口呛到:“这上好的双层锦,在沙洲这样的小地方,走遍了都只找到一家有卖,你知道我是在哪里买到的吗?”
摇光这才知道这绸缎原来叫做双层锦,一听名字就知道是好东西,她略带感激的谢了杜婆子的辛苦,对她的问题却摇了摇头道:“不知道,我其实对城里不熟的。”
杜婆子嘴角扬起一丝冷笑,冷冷地道:“邹记绸缎庄,你也不熟吗?哦,对了,后来有一阵改了名叫梁记绸缎庄的,不过现在已经改作周记了。”
摇光闻言一愣,慢慢反应过来,脸上的喜色就一点点消失了。对杜婆子的冷淡,她早就有所察觉。只是杜婆子对她一向如此,她也从不认为自己应该是一个人见人爱的小娘子。所以一直都不以为意。只是如此明显的挑衅的话,还是第一次从杜婆子的口里出来。摇光觉得自己似乎还是应该回应点什么。
她想起二郎曾经教导过她,事无不可对人言,只要自己心怀坦荡,那么就算别人最终依然不与理解,起码自己能问心无愧,并且对人也做到了解释清楚,不给误会滋生的机会。
于是她按捺下心中因杜婆子那包含蔑视的话语而挑起的愤怒,让自己的语气尽量真诚平和地说道:“杜妈妈,或者你是觉得我没有教养,也不讲孝道吧,自己的阿爷死了,连眼泪都没有掉一个,对阿公和阿婆也不闻不问。你今天提起这个周记绸缎庄,是在提醒我这个吧。”
杜婆子是真没想到摇光会如此直接的把话挑明来问。她本来也不是那样习惯冷嘲热讽的人,只是这些天被这样的情绪缠绕多时,实在憋不过去,发作了这么一下,被摇光这样摆明车马的问出来,倒是一怔,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摇光抬头直视着她的眼睛,坦然地道:“我知道在世人眼里,这样的行为很不孝,虽然他们卖了我,但终究是我的亲人,我就不应该对他们不理不睬,对吗?可是我真的不想关心他们的下场。我阿婆从来没有把我当人看过,她如果不是要拿我去讹钱,一早就弄死我了。就是我今天能在这里,也是因为阿爷觉得可以卖更多的钱,否则她早就杀了我,更不要说这些年她对我的打骂和驱使。”
“我从三岁起,就开始给家里干活儿。饶是这样,也没有一顿饱饭。冬天常常冻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