溢香园里头,丫头们仿佛知道姚青鸾要过来似的,早早就将正屋旁边的偏听收拾出来了,姚青鸾被碧桐搀扶着走进偏厅,脑子仍觉得晕晕沉沉的,虽然身子恢复了不少,但怎么说她昨夜一直烧着,现在都有些无力。
在暖塌上躺下,碧桐张罗着给自家小姐倒好了热水,忙端过来伺候着。
张氏带着几个丫头随后也回了溢香园,却没有回正屋,而是直接来到了姚青鸾所在的偏厅。
“母亲……”见张氏进来了,姚青鸾立刻坐直些,却被张氏按着又斜躺了下去,“快好好躺着,别乱动弹,病还没全好,这是做什么?咱们娘俩别的不怎么像,这软骨子的模样倒是极为相似。”
说着话,在姚青鸾身边就此坐下了。
或许是今天的事情一连串发生的太多太突然了,又或许是姚青鸾心存疑虑,如今听着张氏说话,即便用很寻常的语气,姚青鸾都觉得不十分放心,总感觉张氏在故意说这些,仿佛在提点什么似的。
“母女俩,怎么会不像?”
“怪母亲了,早该给你请来法师,否则也不会害得你大病一场,今儿这场法事过后,便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权且放心吧。”说着,伸手摸了摸姚青鸾的秀发,动作却停在半空中,不知道因为什么又收了回来,“鸾儿,姚一落那个臭小子刚才怎么会在你院子里呢?”
姚青鸾心下一沉,暗道:果然来了!
面上却不敢露出分毫,“那小子刚才在院子里吗?”
“怎么你没注意?”
抚了抚额头,姚青鸾往后欠了欠身子,“女儿今天一整日都觉得昏昏沉沉不得清醒,适才被搀扶着出门,又遮挡着面孔,除却丫头们,还有大师们在场,女儿病体不敢多留。便没往那边瞧,怎么,姚一落那个小子竟然在我院子里?”
张氏听了话,更加认真的打量了一圈儿姚青鸾的神情。随即点头道,“是啊,我进去之前就看他站在那里,似乎在跟大师据理力争,不让大师进入你闺房行法事呢。想着原本这小子处处跟你相对,现在竟开始为你说话了,我倒是觉得奇怪。”
“姚一落为女儿说话?”噗嗤一声笑了,笑容苍白无力,“母亲,这怎么可能?我们两个一向不睦,几年来那小子不止一次给女儿使绊子,女儿怎么会忘掉?不见面便掐已经算仁慈了,他会为女儿说话?怕是想在父亲、母亲面前留下个好名声,故意在母亲过去之前演戏给您看得吧?”
“哦?会是这样吗?我倒没想到呢……”张氏语气古怪。神情更是难以捉摸。
看得姚青鸾满后背冒冷汗,面上却不敢显露什么。
“母亲若是不信,大可以问一问我身边的丫头,若女儿私下里跟那小子有什么来往,女儿便不算是您的女儿了!”
“你身边的丫头自然是做的了证的,可我怎么听说,前几天那小子病重时候,你总是过去探望呢?府中都在传,你们姐弟俩的感情比从前更好些呢!”
“这些都是捕风捉影,女儿何曾屡屡探望了?不过是几次在父亲跟前。听父亲提及,女儿当着父亲的面儿说了些话,左不过是母亲担心落儿的身子,让女儿几次过去探望过。咱们京兆府说小不小。说大却也不大,女儿说了去过就必定要做一做样子,否则一次不过去,事后父亲若追问起来,反倒是咱们母女的不是,仿佛都是嘴上功夫。背地里根本不照顾那小子似的,即便咱不是真心对他,于他重病的时候装装样子还是有的。虽说现在有六姨娘怀中的那个小子可以分老三的宠爱,但实在说起来,父亲还是疼爱姚一落的,短时间内咱们还不能对他动手,既如此,不如先稳一稳,女儿是这样想的,母亲以为如何?”
听姚青鸾这么说,张氏点了点头,“嗯,这倒说得通了。母亲这样怀疑你,你不会多想吧?”
“母亲!您这话是怎么说的?女儿可是从您肚子里爬出来的,理当跟您一条筋,如今只不过母亲身在病中,有些事情女儿想着一力承担不给您添麻烦才没让人回禀,否则这些事情都该早些跟母亲说道说道的,也怪女儿鲁莽,事先该向母亲请示一二,下次女儿不会这样了……咳咳……”用手帕捂了捂嘴,姚青鸾佯装咳嗽。
说话间,动作轻缓的拉过张氏的手,张氏没有拒绝,反手握住了姚青鸾的,“你这丫头,自己都在病中,还跟我说这些,母亲不过一问,你又何必费力解释的这么细致,罢了是母亲多想了。”
“听闻一大早二表哥来过了?”
“是了,你大舅舅托他送了些东西进来,东西放下人就走了,也不多说几句话,慌里慌张的……”
姚青鸾微笑回应,心头却生出无限顾及,现在她不是怀疑,而十分确定张文轩定跟张氏说了些什么。他明明在这里待了一个多时辰,那么长时间,还单独跟张氏聊了那么久,张氏现在却说他放下东西就走了。
这不是现成的谎言又是什么?
张氏平白无故怎么会跟自己撒谎,除非她对自己有了提防,母亲对女儿怎么会有提防之心?恐怕张氏这是起了怀疑……
姚青鸾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仿佛聊家常一般的,跟张氏闲话几句后,张氏便称身子太乏累了,在丫头的搀扶下回去自己正屋。
独留下姚青鸾和碧桐两个在偏厅里。
屋子里静极了,落针可闻。
碧桐虽然没姚青鸾感觉得细致,但跟着姚青鸾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