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梅园,晚膳是从未有过的精致,碧桐端着托盘进来的时候,姚儿已经两眼放光。
从碧桐到门口时就有一股奇香飘散进来,姚儿知道,那是她最喜欢吃的香酥鸡的味道。
直到托盘端到她面前,姚儿仍旧不敢相信,整天吃剩饭剩菜,只有姚一落过来时候才有好饭吃的腊梅园今天也会分到香酥鸡?
刚要伸手去拿,动作却突然顿住了。
不会说话,姚儿却可以用眼神表达一切,她缓缓抬起头,满是探究的看向碧桐,那目光分明在说:突然送来这些好吃的,用意何在?该不会饭菜中被下了剧毒吧?
碧桐剜了姚儿一眼,态度跟往常别无二般,将托盘重重往姚儿身前一掷,不耐烦的道,“今儿早老爷在管家面前提了你一嘴,夫人就吩咐了,晚上要送些好的饭菜过来。”话说完,还不忘甩下一个‘你爱吃不吃’的表情。
咣当一声,门被带上了,屋内只剩下一托盘的新鲜美食和姚儿两个。
饿到极点的人,是宁可被毒死也不会甘心被饿死的,理智让姚儿不要轻易相信碧桐那丫头的话,但手却已经不听使唤的上前去撕扯鸡腿儿了。
香味儿越来越浓,几乎将姚儿笼罩,吞咽口水的动作也越来越频繁,一盏茶的功夫挺过去了,拿着鸡腿儿看着蒸腾的热气渐渐稀少,姚儿最终没有熬过咕噜咕噜叫的胃,毫不顾吃相的一口咬了下去。
边吃边点头,还不忘用左手去抓另一盘子的红烧肉。
吃相都不如街边的乞丐。
房梁上,肖广暮泰然的靠坐着,皱眉端详地上那个不用筷子,直接上手吃东西的姚府小姐,这当真是他第一次穿越没成功时看到的那个姚儿吗?为什么他怎么看都觉得那么陌生呢?
虽然没有接触过,但印象里那个姚儿温文有礼,因私下里读了许多姚一落偷偷送过来的书,所以行色间很有气韵,聪慧大方,有善良之理,是断然不会像这样“用餐”的吧?就算是饿极了,也不会露出这副品相才对?
还有,姚一落明明说过,他姐姐被禁足,整天吃的都是剩饭馊菜,而这些大鱼大肉又是在闹哪样?
地上的姚儿,却压根儿没注意到房梁上有位君子,专注于忘我的晚膳中不能自拔。
窗外,碧桐撬开了个缝隙窥探着屋内的情境,看着姚儿终忍不住大口吞咽食物时,一颗心总算放下了。
小姐吩咐过,给屋内那位的饮食一应都要换成府内大小姐待遇的,虽然知道背着夫人这样做是不对,也猜不出小姐这么做究竟为何,但碧桐还是硬着头皮,私自改变了送进来的膳食。
渐渐地,姚儿也开始习惯了送进来的美味吃食,每天开始期盼着膳食送进来的时辰,早中晚各三顿,只要门一开,碧桐就会端着各式饭菜进来,且都是素日她最喜欢吃的。
这一日照常如此,碧桐放下托盘,转身就要出门,却被姚儿拉住了。
皱了皱眉,碧桐索性没有动,看姚儿接下来的动作。
姚儿呢,掀开托盘瞄了眼餐食后自得的笑了。
掏出衣袖里的纸笔递给姚儿,碧桐知道,这位恐怕有事儿要说。
姚儿欣喜接过,果然用笔开始写字:说吧,到底为什么突然转了性子给我送好饭?该不会是父亲问了一句这么简单吧?
碧桐心中暗讽:你也就会自作聪明吧?口中却道,“反正吃的我是送进来了,你爱吃不吃。”
姚儿低头快速写到“该不会,桃影园那个被发现是冒牌的了吧?你这边发觉情况不妙,开始讨好我,想让我恢复真身之后留你一命?”
碧桐仔细端详着姚儿写下的大字,差点儿没笑出声来,见过不自量力的,却没见过这么不知深浅的,自己什么境遇难道不知道吗?竟还在这儿做着可以恢复本位的春秋大梦?
翻了个白眼儿,碧桐索性收回纸笔,“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要是这样认为的,我也没法辩驳,不管你以后能不能留我一条性命都无所谓,反正该做的我都做了,你好自为之。”
看着碧桐远去的身影,姚儿轻蔑一笑:贱蹄子,等我恢复本位的,管你对我好坏,一应让我受过苦的人,都给我等死吧!
撕下鸭头,狠狠咬了一口,姚儿很快便沉浸在舌尖的味道中了。
夜里,忽然狂风大作,窗边的老槐树啪嗒啪嗒开始敲打窗檐,咳嗽了两声,姚青鸾从梦中被声响惊醒。
屋内,秋心起身欲倒水,却发觉屋里备的可饮之水都用完了,“小姐,奴婢下去给您烧水。”
姚青鸾没有回答,掀开被子披上了衣服。
点燃蜡烛之后,屋内一通明亮,外头的声音愈发大了,吵得人难以入眠,索性翻开书架上摆放的《训草记》翻看了起来,静谧的夜,烛光下翻动书页的沙沙响都快被掩埋了,但不知怎么的,肖广暮看到这一幕却觉得分外熟悉。
同样是躲在房梁上,居高临下之际,他却有种错觉,仿佛下面正看书的人并非姚青鸾,而是那个浑身透着沉稳的哑巴小姐姚儿……
一时失察,肖广暮一个没扶稳,轻飘飘整个人就飘了下来。
一瞬间,连他自己都愣住了。
以他所继承的原主的武艺,待在房梁上就跟动动手指一样轻松,但或许是他看得太过专注,或许是天知道的什么原因,就这么一个不留神儿没站稳,掉下来了。
发觉身后有响动,姚儿紧了紧披在身上的衣服,宛然回过身,顷刻间,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