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妙净伸手就捏起窦芷的耳朵:“小孩子家家的,你算哪门子男人!”
窦芷“哎哟哎哟”地叫,却不敢推开她。
两个人正闹得凶,薛嬷嬷领着梅姑进了院子。窦妙净的手赶紧松了,捋了捋身上的衣裳,朝梅姑过去:“正打算去华恩阁接你呢。”
薛嬷嬷也不知道看没看见那一幕,却是丝毫未提。笑着说道:“三小姐卯时就起了,一直等不到您,太安人看她着急,就让老奴领过来了。太安人说,不必去华恩阁请安了,直接去逸风筑吧,别叫苏太夫人久等。再则天还早,趁着日头还不热过去,免得中了暑气。”
梅姑乖巧地把手塞进窦妙净的手心,笑眯眯地对薛嬷嬷道:“我已经到云露居,嬷嬷快回去吧,待会儿就热了。”
薛嬷嬷笑着应谢,行了个礼便离了。
窦妙净松了口气,方才她揶揄窦芷的话可不能再说,祖母听了会不高兴。她暗暗打了打自己的嘴巴,告诫自己不可再胡言乱语,就是开玩笑也不行。
窦芷那里还在使劲揉着耳朵,嚷嚷着:“我要告诉祖母,你尽欺负我!”
窦妙净高高兴兴地回他一句:“你会拳脚,一个手指头就把我撂倒了,我敢欺负你吗?”说完,就领着梅姑哈哈大笑着出门了。
窦芷气急败坏,可他自诩已经是男子汉,骂了句“好男不跟女斗”,就带着鹤鸣追上去。
窦妙净原也只以为不过去逸风筑露露脸,好时时刻刻警醒那位湛叔父该考虑终生大事了。可到了那里才知道,原来苏太夫人晨起在院子里散步的时候,忽然发现有一朵红莲真的开了。她高兴坏了,正打算打发明月来叫窦妙净。
她一听说,急急忙忙就跑到缸子边,果然昨日看到的那里头最大的一朵花骨朵,已经偷偷地完全绽放了。迎着清晨初阳,迎着这一日的朝气蓬勃。
仿佛是得了十分好的意头。苏太夫人脸上的笑意比往日更浓。
窦芷到底不是来赏花的,看了一眼就皱了皱眉眉头,暗暗嘀咕了句:“这有什么好看的?”花不就是花的模样?何况只有一朵。
梅姑听闻,小手趴着缸沿也要看。可她的个头还没有水缸子高。急得满头大汗。窦妙净想抱她,可是她好重,怎么都抱不动。正笑着劝慰她:“待会儿我让银屏给你端个凳子,你踩在上面就能看啦。”
话音刚落,好好站在地上的梅姑就被人举了起来。
窦妙净吓了一跳。看到澹台予毫不费劲地把梅姑举到了自己的半身处,淡淡地问她:“这样看到了吗?”
梅姑吓得不轻,“哇”地就大哭了起来。饶她再是早熟的孩子,毕竟也只有五岁。自己无端端地被人举高,吓得魂儿都没了。
窦妙净就看到澹台予脸上有奇怪的情绪,或者叫——不知所措吧。
梅姑在他手上,继续举着不是,放下也不是,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自把梅姑接来窦家,她这段时间的乖巧聪明。让窦妙净也快忘了她只是个孩子,也是会害怕哭闹的。毕竟连窦沛对她爱答不理,她都没有为此哭泣过。如今澹台予好心举了她,竟然把她吓哭了。
窦妙净想想也有些好笑。忙对梅姑道:“梅姑不哭梅姑不哭,你看是予叔叔举着你,你往下看,是不是看到红莲啦?”
还好梅姑是个听得进话的孩子,抽噎之中还是往下面看了一眼。只见带泪的一双溜圆的眼睛越睁越大,终于慢慢止住了啼哭。不过她却对红莲没多大兴趣,打着泪嗝反而把目光盯在了自己脑袋上的澹台予。从下往上看。更觉得抱着自己的这个人高大威武了。
见她不哭了,澹台予松了口气,慢慢把她放到地上。生怕搁得重了,又把她吓哭。
等落了地。梅姑一个蒙扎扑进窦妙净怀里,窦妙净也搂了她,不好意思地对澹台予道:“她怕生,予叔叔别介意。”
站在澹台予身后的窦湛很是讶异,哭笑不得地捶了一下澹台予:“澹台兄很喜欢小孩子吗?你对我都没有这样子上心,人家可要伤心了。”
窦妙净白了窦湛一眼。这个叔父,还嫌家里传得不够离谱吗?叫有心人看了去,像罗太安人这类的恐怕就要看六房笑话了。
可人家一点都不觉得,还是笑意暧昧地看着澹台予。
澹台予温温一笑,却没理他。而是问窦妙净:“你小时候也是这样胆小的吗?”
窦妙净眨了眨眼,她想起那日在蕉雨台的禅室里,澹台予对她说的那番话。他说他家里的女孩子都不像她们,打小就跟男孩子一样跟着父母学做生意的,抛头露面,不曾娇生惯养。她心里就有点不服气,道:“我胆子大得很。”
可不是么?她连三房打算算计陈煜的计划都破坏了。
为着这件事,她心里偷偷地骄傲。
澹台予摸了摸她的脑袋:“人小鬼大。”却只撂了这样一句,便随窦湛一起进了正屋。
窦妙净看着他的背影,心里莫名生出些奇怪的感觉。要不是窦芷出了声,她还打算继续琢磨下去。
只听窦芷对鹤鸣道:“的确没看到他身边领了什么人,鹤鸣,你会不会听错了?真是韩大叔说的吗?”
鹤鸣一如既往地挂着笑:“小的没听错,那清宁——”他的话音拖得长长的,忽然缓缓地举目扫过整个院子,用他淡淡的声音续道,“也许正躲在某一处吧。”
这话一落,窦妙净整个人忽然颤了一下,不由得发冷。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