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妙净听得懵懵懂懂,完全绕糊涂了。若太子不继承皇位,那会是谁继承皇位?而前世,太子的确没有继承皇位,而是自己的儿子朱淙被立为皇太孙。可是眼下朱淙明明还在临安城呀……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她不觉抓了抓头发,有些烦躁。
苏太夫人心疼地摸住她的手,轻轻捏在自己的手心,语重心长地道:“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无论谁当家国,臣子们都要对皇帝忠心不二。眼瞧着我们皇帝老了,所以那些大臣们的心思就活络了,谁都争着想当新朝的功臣,新帝的心腹,这样一来,造就如今朝堂扑朔迷离的局势,就顺理成章了。你父亲虽然只是个四品知府,好歹也是朝廷命官。这种敏感的时候,可千万不要做糊涂事才好。你能来问这个问题,是不是因为你的父亲?你担心他?”
窦妙净一愣。她从来没想过这件事情会影响到父亲窦沅的仕途,因为前世父亲的仕途早早就断了,并没有继续下去。眼下想一想,的确该是担心的,难道是父亲那里出了岔子,才影响了整个窦家?
这可把她吓坏了,一瞬间脸色惨白。
苏太夫人忙搓她的肩膀,让她回神,自责道:“瞧我,好好的吓你做什么。”
窦妙净挤出一丝笑,摇了摇头,但真的是没心思说几句好听好看的话了。
离了逸风筑,窦妙净回到自己屋里,了无生气地趴了半日。
芍月心急如焚。原本她去告诉沅大太太二小姐不大好,可是一回来才发现,二小姐竟然带着银屏去逸风筑了。回来后,非但没有好过来,还益发严重了。
这可怎么是好?
银屏把她拉到一边,急道:“大太太可有什么话?”
“大太太说,且看看。眼下太安人眼睛里都是梅姑小姐,若贸贸然地说二小姐中了邪。只怕太安人担心,也会把梅姑小姐吓坏的。”芍月道。
银屏咬咬牙:“这怎么得了,二小姐再这么下去,得多消沉了。她才好了这么些日子。不能再活回去。我去找大太太!”
她刚要走,芍月死命拉住她:“你别去。我才回来的时候,听说大太太因为中馈的事情,挨了太安人的骂,眼下心情十分不好。你还是别去了。”
“这是为了什么?大太太当家,可从未出过什么错的。”银屏傻了眼。最近可是越来越觉得,她们家的周老太太像是十分不喜欢沅大太太似的,先是要撵了她去乾州,这会子竟然还挨了骂。
沅大太太这么多年在窦家的脸面,岂不就此没了?
芍月叹气:“倒不是出了什么错,而是眼下就快到中元节了,可是……”她犹豫了一下,附到银屏耳边嘀咕了一阵。
只见银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听完话。连眼神都颤了起来,小声问:“太安人会不会发现?大小姐太糊涂了。”
“你先别嚷嚷,这都是下人们私下胡言乱语的。我们要信得过大小姐才是。”芍月嗔道。
原来是眼看着沅大太太要去乾州了,而窦妙琴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学会。于是家里的下人们都说,是大小姐不舍得母亲,故意这样做的。顶好一辈子学不会,那沅大太太就一辈子不用离开窦家,放手家里的权柄了。
更有一事,不知是谁先造的谣,竟然扯到窦沛的婚事。说是新沛二太太就要过门。以后的中馈怕是要交到二太太手里。大小姐毕竟是姑娘,无论多干练,将来也是别人家的。但是媳妇,却是自家的。
难道沅大太太辛辛苦苦操持这么多年。到头来却是一场空吗?
两个人嘀嘀咕咕许久,连窦妙净起身,轻悠悠地来到她们身后也没发觉。等发觉了,只看到二小姐立在跟前,两眼出神,脸色白得可怕。
“二小姐……”芍月连忙要解释什么。可还没张开嘴说第四个字,就看到窦妙净的身子重重跌了下来。
屋里顿时炸了锅,两个丫头大声嚷着:“二小姐二小姐,您醒醒呀醒醒呀!”
窦妙净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为何听到芍月与银屏谈论母亲,谈论二叔,谈论祖母,心里会这么难受。
祖母真的不喜欢母亲吗?真的已经到了无法相处的地步吗?既然不喜欢母亲,是不是也一并不喜欢自己跟姐姐了?新二婶就要进门了?为何她连听都没听说过,就是芷哥儿,在她面前都没有提一个字?
家里真的什么事情都瞒着自己,都把自己当个不顶事的了。就是姐姐,心里不舍得母亲,要用这样的办法留下母亲,都不跟自己商量。明明自己已经不一样了,怎么还是这样……
不知不觉地,躺在床上的人闭着眼睛都泪流满面。唬了身旁的一干人,面面相觑之余,心中作痛。
“了不得了大太太,”鲁晋家的骇然道,“二小姐这铁定是魔怔了。”
沅大太太的脸色也很不好,虚软地坐在床旁的凳子上,看着小女儿,真真是心情复杂。芍月先时的确来报小女儿不好,可她并不放在心上,最近这段时间窦妙净总是磕磕碰碰的,但都有惊无险,她想这回自己也别咋咋呼呼的了。谁能想,她却是真的不太好,看这模样,竟比上回在窦妙仪及笄礼上磕晕过去的时候,还要严重。
她一面肉痛,一面却又忍不住想,这下老太太更有理由挤兑自己了吧?商人家果然是重利的,当年的那些老人们几乎都不在了,那么鸟尽弓藏,她也该避避嫌了。
这么想着,她也忍不住嗦嗦嗦地淌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