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妙净去了一趟长房,淋成了落汤鸡不说,还把浑身是伤的窦薰给带回来了。
宝杏阁里,听到消息的沅大太太感觉好像被雷给劈了,半天没缓过劲儿来。
“快……快去瞧瞧!”她立刻搭着芙颜的手,急急忙忙地要去云露居。
芙颜见沅大太太急得没了头绪,便提醒道:“太太,要不要派人去请舅太太来一趟?”
“要来要来,哦不。”沅大太太立刻想到了什么,说道,“成阳也要来。”
倒不是怕柳氏吃不定金创伤,而是怕她一个人料理不及。小女儿着了风寒没有,身子好不好,这个固然重要。但是窦薰既然在五房,那他身上的伤当然也要在五房先治上了。陆太荀怕是错不开身,那就只有让陆成阳走一趟。
芙颜应着“是”,便如是吩咐下去。
沅大太太来到云露居的时候,东厢已经在窦妙琴的示意下,井然有序地烧了洗澡水,熬了浓姜汤。窦妙净刚洗完澡,被包在被子里喂着姜汤。
“阿囡……有没有什么不适?”沅大太太进了内室便问道。
窦妙净吸了几下鼻子,不知道是不是喝了姜汤的缘故,两颊都是红扑扑的,跟醉了酒一样。她杏眼迷离地看着沅大太太,笑道:“没事,姐姐给我备了姜汤。我喝了就没事了。”她把喝空了的碗倒扣过来给沅大太太看。
沅大太太的心稍微定了定,正色问起来:“跟着二小姐的是谁?”
芍月立即吓得跪下:“奴婢……是,是奴婢。”平嬷嬷的事情余音未消,沅大太太连伺候了自己那么多年的老嬷嬷都能撵出去,她一个买来的丫鬟算得什么?一想到如此,她的腿脚都软了。不由向窦妙净瞥……
她不是窦家的世仆,不像银屏,就算五房不要她了,她还有个去处。她是被人牙子拐了之后,卖到窦家的。若离了窦家,她在外头还能活得下去吗?
知道沅大太太要发落芍月,窦妙净急忙挽住沅大太太的胳膊:“娘……又不是芍月让老天爷下的雨,您怪她做什么?湛叔父也跟我一起淋了雨呢,您若是要怪,那就怪他咯。他辈分大,我都是学他的。”
“你这孩子。”沅大太太好气又好笑。她还什么都没有数落芍月,小女儿就先开始护短了。还说什么要怪也怪窦湛,难道人家辈分大,那雨就是他要老天爷下的吗?不过这样也好,小女儿替芍月求情,她若给了这个面子,芍月日后必当尽心尽力地服侍小女儿。自己如果执意要罚芍月的话,小女儿心里说不定还会怪她太狠,最后难免闹得个得不偿失。
权衡之后,沅大太太笑着刮了一下窦妙净的鼻子,转首对芍月道:“二小姐替你求情,这回便饶了你。没有下回了,知道吗?”
芍月感激涕零,忙给沅大太太磕头。她劫后余生般站起身,透了长长一口气,悄悄地去看窦妙净时,看到她正跟自己吐舌头。不禁在心里无奈,可得好好劝劝二小姐了,再这么样子来几回,她的小心脏可承受不住了。
窦妙净高兴地把脑袋歪在母亲的肩上,迷迷糊糊地笑。
听到沅大太太问窦妙琴:“找人伺候薰哥儿了吗?”
“娘放心,我让绿萝迎香都伺候着。大舅舅那边……”窦妙琴十分干练地回答道。
她派人通知沅大太太,就是想让沅大太太出面去请陆太荀。窦薰的伤耽搁不得,她怕自己出面不够分量,大舅舅不重视。
沅大太太点头,也叫她放心:“……这么大的雨,他们就是要过来,怕也要些时候。你让迎香绿萝精心伺候着,有什么不妥都要来说。还有,告诉你泛三伯了吗?”
“已经派人去了。”窦妙琴柔顺地答道。
沅大太太心里很是对大女儿赞赏。她不在,窦妙琴把这些事都安排地妥妥帖帖顺顺当当的,没有让她操半分心。这样便很好,大女儿能干性子又好,小女儿现在也是乖巧懂事,她不求别的,只要维持如此,内心便很满足了。
而窦妙琴则叹息地看着妹妹,刚才心里有很多疑问想问她,这个时候却也只能作罢了。窦妙净刚刚回到云露居的时候,可把她吓坏了,东厢的仆妇更是乱作了一团。幸好良嬷嬷指点她,她才恢复清醒,快速地安排开来。
但自从母亲让她模仿妹妹的笔迹之后,她就总觉得,母亲看妹妹的目光透着一种古怪。她越是想证明这是自己的幻觉,却总是越感受到这种奇怪情绪的存在。到最后,她也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静静地陪在东厢。
窦妙净听着耳边的声音,像是催眠曲似的,昏沉沉地就睡了过去。
等她醒来,屋里竟已经黑漆漆的了。
“不要不要!”她大喊地从被子里挺起身,满头大汗地喘息着。
她又做梦了。
梦到寒气森森的刀子无情地捅进姐姐微隆的肚子。姐姐沾血的身体紧紧靠在门上,她死也不让卫长兴追出门去。一想到卫长兴他们是如何踏着姐姐的尸体追到陈家的,窦妙净整个人都怕得瑟瑟发抖。
她抱住自己的双膝,不禁嘤嘤哭起来。
梦里那绝望的情绪太过浓烈,她无法那么快就挣脱出来。
在中厅候着的银屏芍月立即掌着烛台过来,把内室照得通亮。看到哭泣的窦妙净,两个人都抽了口冷气,以为窦妙净身子不舒服。
“快去请舅太太。”芍月道。
银屏点了点头,正想走,却被窦妙净唤住:“不要去。”
“二小姐……”银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