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妙净出了香满居的大门,顿时觉得外头的空气就是不一样。
虽然香满居里到处都是各种香薰香草的味道,可她也许是因为陈煜的缘故,就是觉得里头空气污浊,压得自己一点都喘不过气来。
芍月很是担心地把她扶进轿子里,满脸凝重地说道:“要么奴婢这就去请舅太太过来?”
窦妙净失笑:“哪里就这么精贵,我坐坐就行了。再说芝杏斋那么忙,怎好让大舅妈次次都为我跑来跑去的。”
薄二太太呼喝陆成阳的事情,不知道有没有传到大舅妈耳朵里去。要是大舅妈知道,她可真要羞愧死了,以后还怎么开口请她到五房走动。
芍月想想也是,便只好由她坐在轿子里歇着。一会儿问她肚子饿不饿,对面有卖枣泥酥饼,一会儿又问她无不无聊,要不要吃一碗桂花藕粉。
窦妙净很想吃,但还是忍住了。
手上把玩着刚才买的缀东珠遮面幕蓠,打发时间。
这里还是在街上,她可不要让人觉得,窦家五房的二小姐是个好吃鬼。
不一会儿窦妙琴就扶着沅大太太出来了,两个人的脸色看起来都不大好。
窦妙净心里一惊,忙要出去迎。可是一想陈煜可能随时会出来呢,她便急急忙忙把新买的幕蓠戴了上去,下轿扶在沅大太太另一边,看着窦妙琴的眼色问:“没挑中合适的吗?”
此刻的窦妙琴,难得地没有去细细琢磨妹妹的表情。她本来就长得弱不禁风,此时更像是经过一场大战似的,有些萎靡不振。
沅大太太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是又像是不知怎么说起。翕合几回,便抿紧了嘴。
“那我们先上轿,说不定大舅舅那儿有好方子做药囊。”窦妙净只好装作不知,如此说道。总之不能杵在这儿等陈大太太她们出来。
她不要再跟陈家有任何瓜葛。哪怕萍水相逢擦肩而过都觉得心惊胆战。
沅大太太刚上轿,说曹操曹操就到。
陈大太太一行笑盈盈地出来,陈煜与王氏一左一右扶着她。
陈家停在街边的两辆青稠油幄的马车便缓缓驶了过来。先扶着陈大太太上了前面那辆,王氏看起来还不想上车。
不知怎么的,竟朝窦妙琴看了一眼。
那一眼,无比地凌厉。像是腊月那刀子般的冷风,能划进人心里。
这是怎么回事?王氏为何那样看姐姐?
窦妙净看了看呆站着的窦妙琴,心头隐隐担忧。
陈煜顺着王氏的目光,也看了过来。
窦妙净的心骤然狂跳不已,她急得想捂住脸,摸到遮面上的米珠才想起来自己戴着幕蓠,陈煜是看不到她面容的。
她偷偷吁了口气。
但是耳朵却拉得很长。
只见王氏的嘴动了动,笑着对陈煜说道:“小舅舅风华正茂,难怪总有些不自量的轻浮女子要往小舅舅身上贴。幸亏小舅舅持重,心地纯正,这才没有被勾引坏。”
陈煜酣畅地大笑:“你快上车吧,娘等你呢。”
“嗯。”王氏便甜甜地一笑,踩着脚蹬坐到了陈大太太的车里。
看着陈家的马车从眼前徐徐离去,窦妙净心里着恼。王氏暗指的谁?难道是姐姐?
不可能!
她摘掉幕蓠,向姐姐望去。却见她透着正午阳光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把眼周一圈都熬得红红的了。
可见忍得有多辛苦。
窦妙净顿时连问都不敢问了。她怕姐姐伤心。
“上轿吧。”窦妙琴强装着沉静说道。
窦妙净不由自主地点了下头,在芍月的搀扶下钻进了轿子里。
轿身离地,慢慢轻晃。这颠簸仿佛揉碎了时光,让窦妙净恍然失神。
前世,陈煜也是这般清风朗月般的笑容,像此刻头顶的太阳一样光明。她亦是被那样的笑容,所俘虏了。像中了蛊,一头扎进去,不管不顾。
事实上,陈煜待她不能说不好。
所谓万般呵护,也不过如此了。
而她就像是花房里最娇弱的花,失去了窦氏这个花房,焉能苟活下去。即便园丁再好又能如何,到最后也不过是避一时风雨。
她不想姐姐重蹈自己的前世。
藏在袖中的拳头攥地紧紧的。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压在窦妙净的胸口,令她短时间内,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轿子不知不觉就到了位于茶园巷的芝杏斋,此刻正是病患最多的时候。
沅大太太领着姊妹二人绕过挂有“悬壶济世”大匾的正堂,让芙颜去跟柳氏打声招呼,自己则往后院走去。
柳氏听说沅大太太带着两个外甥女已经到了后院,立刻让自己的嬷嬷先去照应着,她一时还有些走不开。
心里却忖着,大姑太太突然间带着两个女儿来娘家做什么?难道是五房出了事?还是妹夫那里有什么状况。
她实在吃不准,便吩咐了小厮,把在外出诊的陆太荀去叫回来。
柳氏的嬷嬷紧张地额头冒汗,带着几个丫鬟就到了后院。引着三人坐到客堂,沏上芝杏斋里最好的茶。
大姑太太等闲不回娘家,这一遭不知为何。
那嬷嬷纳闷地紧,嘴上却一点都不显,一直笑哈哈地说话:“家里平素也没有客人,这茶是老爷夫人惯用的瓜片,不知道对不对姑太太跟两位小姐的口味。”
沅大太太还没有出嫁的时候,柳氏便嫁进来了。这嬷嬷她自然认得,是柳氏的乳娘。柳氏进窦家,她也时常陪着。
便笑道:“瓜片我们也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