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妙如见这话起了吹糠见米的效果,心里大乐。嘴角免不得溢出一丝笑来,捏了捏窦妙净的手背,道:“你也别害怕,如从姐这不是来帮你了嘛!”
她还把自己当以前那无知的小姑娘呢!
窦妙净沉默了几息,淡淡笑起来:“如从姐,你说,我听着呢。”
这可把窦妙如高兴坏了。经过灵隐寺的事情,她觉得窦妙净变得她都不认识了。可今日截了她说话,却让她觉得窦妙净还跟以前一样,之前的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
她忍住兴奋的心情,开始侃侃而谈:“本来我也不知道当不当说的,毕竟我也只是听说,并未实证。可是这样的事情,要实证却是不可能的。”她故弄玄虚地道,“净妹妹也知道,我那祖母是不顶事的,出了事只会一味地责众,没那担纲的气魄。所以这事情,我这几天一直守口如瓶,连祖母那儿我都没有说。我那天心情不好,跟薛表姐吵了几句嘴,便想着让出厢房来,我去外头走走。可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你一定想不到。”
窦妙净瞪着澄澈的眼睛,巴巴望着窦妙如。仿佛从心底在呼喊,你快说呀快说呀,急死我了。
这样的表情,让窦妙如忍不住得意起来。身为从姐的那份自信与从容,也渐渐回到了她身上。
她续道:“是王小姐趴在石桌子上,正给她父亲写信呢。我原想着,非礼勿视,走过就罢了。可这耳朵却是闭不住的,就听到那个叫什么云锦的丫鬟,咕咕囔囔地说,一定要让老爷治一治窦家,那对双胞胎,实在是欺人太甚了,竟然敢拿小姐你的清誉做文章。这样的人。就是死了也不解气。王小姐就说,子不教父之过,两姊妹这是缺了家教,还不如让父亲上书弹劾了她们的爹。也免得在任上一无是处,白白费了皇家的俸禄。净妹妹,你说说,这王小姐的胆子可真大哩!我实在是担心,若是沅叔父真的出了什么事。这可怎么是好?”
说完,便拿眼睛不动声色地睃窦妙净。
窦妙净果然一副天都要掉下来的样子,眼底里布满了泪意。
她执着窦妙如的手,千恩万谢:“如从姐,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若不是你的这番话,就是我爹他被贬黜了,只怕我们家也不知道个来龙去脉。好姐姐,你好人做到底,就教教我该怎么做吧?这件事是我惹出来的,我实在不敢惊动祖母跟我娘。你行行好。就为我指点迷津吧?”
窦妙如等的就是她这句话。
她洋洋得意地一笑,自信地拍了拍窦妙净的手,扬眉道:“如从姐早就为你想好了。这种事情,自然要越私了越好。眼下那信只怕还在王小姐手里,你若是肯低头认个错,我想王小姐那样的出身门第,是不会跟我们小门户一般见识的,说不定那信就不送出去了。”
窦妙净顿时很感激,要给窦妙如行礼。
窦妙如忙把她托住,笑着道:“你能承我的情。我就很高兴了,哪能再受你的礼。只是这事不宜再拖,你若是有了决定,就告诉我。我替你做个中人。去跟王小姐递个信。”
什么中人不中人的,只怕早就是一丘之貉了。
窦妙净在心里冷笑,脸上自然流露出一抹“悉听如从姐安排”的顺从。
窦妙如当即就夸她懂事,等解决了这桩事,再告诉周老太太等人,也好让她们知道窦妙净的委屈。
两人分了手。窦妙净终于沉下脸色。
芍月不安地问她:“是不是如小姐说了什么?您可别听她胡说八道的,她说的都是歪理。”
连芍月都知道窦妙如满嘴胡话,为何前世的她,仍会被她牵着鼻子走呢?
窦妙净叹了口气。
原来前世,窦妙如就是这样哄她上当的。给她一颗看似好吃的甜枣,可吃下去才知道,里头早就烂了,苦得人说不出话。
先让她跟王紫凝道歉,等王紫凝那厢作罢,再去跟祖母母亲坦白。听起来多么顺理成章地为她好,只有事到临头才会知道,王紫凝会如何羞辱她,而家里人又会如何觉得她不堪懦弱。
没有人会觉得她无辜,委屈。就是自家人,大概也会觉得她咎由自取,自作自受吧?
所以当她觉得家里人都不可理喻的时候,她离窦妙如就更近了。
直到回了厢房,窦妙净的脑子里还在思考着这件事。
窦妙如挑在这个时候告诉她这些,可见她已是迫在眉睫,不得不说了。王紫凝是想在踏青的路上,与她做个了断吗?
她苦笑起来。
前世,她是她的准舅妈,也没见王紫凝给她好脸色。今世,她什么都不是,依王紫凝的性子,这事情肯定不能善了。
芷哥儿的嘴巴可真大,只叫他说那银饼的来处,他却张嘴闭嘴地当陈大太太的面说我家二姐姐说的如何如何。这下可好了,他倒是摘干净了,自己却成了别人的眼中钉。
才想着曹操,这曹操就大大咧咧地进来了。
窦芷一屁股坐到凳子上,捞了茶壶就倒了茶给自己喝。那似女子般好看的眉目,稍不留神就流露出一股别样的风采来。
“二姐姐在想什么?”他吞了口茶,续道,“我昨日就想来看你,但是韩大叔让我戳在田里头蹲马步,可把我累死了。二姐姐你怎么啦?是不是身子还是不舒服?刚才大姐姐说,你是因为去找我,才病倒的。”说着就从袖子里掏了个拳头大的锦盒出来,打开来放到窦妙净面前,笑嘻嘻地道,“这个送给你,就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