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内,苏夜在谢承宣的催促下慢悠悠的去了御书房,他刚刚踏进正门,就看到宰相谢正周拉着一张老脸恨恨的瞪着他。
“老臣为官数载,从未见过如王爷这般随性的主子!”谢正周抱起厚厚的一摞折子伸到苏夜的面前,叹道:“老臣对不起大雁的历代君王!愧对我谢家……”
“谢相。”苏夜头疼的打断了他还有将近几千字的忏悔感言,叹气道:“这些话你已经念了有半个月了,下次换几句新鲜的成么。”
谢相的脸色顿时更加沉郁,将怀中的折子往桌子上一堆,沉声道:“王爷已经有三日未曾上朝!这是近些天来朝臣上奏的折子,请王爷过目。尽”
苏夜随便拿起一个看了一眼,直接挥手扔了出去,“上一任治粟内史已经被革职查办,继任的人选相爷安排便是,本王相信相爷。”
说着,又拎起一本翻了两下,然后再次扔了出去,“南方水患需要赈灾,等相爷安排的治粟内史上任,直接差人去查明实情,照惯例拨款。”
再捡出一本摊开看过,苏夜忍不住轻哼了一声,“中校令府上的少爷要议亲也需上报给本王?这种小事以后让他们自己看着办。”
刷刷刷的一路看过,御书房的地板上瞬间就被扔了一地的折子,谢相的脸彻底的黑了下来,看着依旧在天女散花的苏夜,他一步上前咬牙启齿道:“王爷!丰”
苏夜正扔折子扔的不亦说乎,听到谢相磨牙的声音,嘴角一勾对谢相笑的一脸灿烂,“相爷有何疑问?”
“王爷此番作为……”谢相指着被他摧残的乱七八糟的地板,眼角抽了两下道:“是否太过无状了些。”
就没见过比他更没有王族威仪不守礼法的王爷!
谢正周想到一个多月前,苏夜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同他畅谈大雁朝政,并阻止他继续与圣上对抗时,那种风华绝代的神采和苏氏王族传承下来的高贵睿智,很快就把谢正周征服,并让谢正周决心辅佐眼前这个深藏不露的十三王爷。
他一直都认为苏漓为人太过阴冷残暴,不但杀尽了大雁王族,还把自己唯一的胞弟给囚禁了起来,他继位十年,于大雁虽没有大过,但也没有大功。眼看着他身有残疾不能人道,且后继无人没有子嗣,大雁王族的传承即将断绝,谢正周才急着想逼苏漓禅位,辅佐与他一样拥有正统王族血脉的苏夜登基。
即便苏夜是个傀儡草包,好歹他能给大雁留下个继承人不是?
然当苏夜直白的跟他挑明了一切,谢正周才知道,苏漓所做的一切皆为迫不得已,原来长生国的余孽已经渗透入大雁朝堂十年之久,正觊觎着要颠覆他大雁的百年国祚,于是,他便不动声色的配合着苏夜,集所有士族公卿的力量同叶文成对抗,并且在最后关头佯装受他利用,最终将叶文成一派尽数拔除。
事后,圣上对外宣称身受重伤,将十三王爷推到了朝堂的最前方,可当这个一度让他欣赏不止的少年真的成为了雁国王权的实际掌控者,他才发现,之前他给自己留下的风光月霁的形象全都是唬人的!
上朝摸鱼,下朝偷懒,苏夜深深的将王族不该有的痞气发挥到了极致,极尽所能的逃避朝议推卸责任,逼着他数次都想吐血撞墙。
谢相觉得他遭受了此生最大的欺骗,眼前这个浑的不能再浑的王爷根本就是个欺世盗名的小魔王!他突然异常的怀念以前苏漓执政的时候,即便他太过独断专行,最起码他还会专心的处理朝政。
苏夜看到谢相那指控的眼神,顿时无辜的眨了眨眼睛,“相爷可是觉得本王处理的方式不对?”
在其位谋其职,哪里出的问题就去找哪个官员处理便好,朝中养着那么多大臣又不是让他们吃白饭的,尽管让他们各司其职便是。
之前的大雁局势太过混乱,王兄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所以才事事都要亲力亲为,拿出来算计衡量一番后才肯给出定论。但现在大雁已经消除掉了最大的隐患,所以,他可不想像王兄一样被折子给淹没,累得天天都被拴在御书房中。
谢相听到苏夜一本正经的询问,顿时觉得更加无语。
十三王爷聪慧过人,对朝政的处理和对时局的把握完全不输给圣上,可他这吊儿郎当的模样却深深的给人一种不靠谱的感觉,所以,他下达的命令也总让人下意识的想反驳,可若是真要问这其中有何不妥之处,又找不出任何可挑剔的毛病,直憋得谢相是七窍生烟,气苦自己怎么就摊上了这样一个主子。
很快,苏夜面前的折子就被他给看光也扔光,他一脸轻松的拍了拍手,然后亲自倒了一杯水放到了谢正周的面前,邪笑道:“剩下的就有劳相爷了,本王这便去探望我那病重的王兄了。”
说罢,便一脸惬意的庾呷ァ
看着苏夜潇洒的背影,谢正周无奈的露出了一丝苦笑。
或许是这宫中已死寂了太久,总让人感觉到沉闷的压抑。所以,虽然苏夜如玩笑一般的处理朝政,丝毫未顾及过王族的高贵
形象,但他的一举一动,却如同吹散了积压在大雁上空整整十年的沉郁的清风一般,让所有人都看到了大雁新生的希望。也正是因为如此,如谢正周这种古板刻薄的老臣,面对苏夜的无状之举,也不忍心真的去苛责于他,反而在无奈的适应了他的方式后,下意识的对他越来越顺从。
吩咐周围的太监们将御书房整理干净,谢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