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两个女子徐步走来,她们是落尘和紫苏。盛夏季节,衣着本就轻便,所以今日落尘只在湖蓝色的绸缎裙子外面罩着一层白纱,头上只用一根钗高高的挽着一个坠马髻,如墨的青丝随意的披散着。是这种天然去雕饰的打扮让她美得如梦如幻,她的出现让众人看得痴呆。
走着走着,突然她感到一道冷冽的视线落到她身上,她定了定神,美目流转之际,一个熟悉的身影猝不及防的闯入了她的视线。
是他!那个她心里盼了六年的人。
他是那么卓尔不群,即便只是站着不言不语,她还是能在人群中第一时间看到他。
此刻他正沉着脸,冷凝着她,看得她心中一颤。她的手心一股一股的冒着冷汗,连呼吸都乱了几分。
他们相互对视着,尽管只有几步之遥,她却觉得有一道无形的鸿沟将他二人阻隔开来。
这是一种想见却又不能见的伤痛,像烙铁一样烙疼了她的心。
她用了很大的力气才管住自己想要上前拥抱他的举动,只是她能管住自己的身体,却无法管住自己狂跳的心。
她屏住凝吸,从龙擎苍身旁绕过的时候低着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而龙擎苍的视线牢牢的锁住她的身影,至始至终都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过。
她走到凌云翼身旁,看着他的眼神里饱含了关心。因为刚刚的打斗,凌云翼的袍子上沾了有了一丝血迹,从来都不染纤尘的他也有些狼狈,现在被凌尉迟挟持着,半点都不能动弹。
而凌云翼见她来了,看着她的眼神带着难以参透的复杂情绪。他敛眉道:“尘儿,你怎么来了?快离开这里。”依旧是沉着的话。但他淡然的语气中比往常多了一丝急躁。
落尘以为他多出的情绪是因为担心她,本来想着凌云翼因为月华涉险,心里已经很自责了,如今见他都自身难保,还惦记着她的安危,心下更是一阵动容。
她扑到他身旁,抓着他的衣袖,哽咽着说:“云哥……不要……不要赶我走, 你为月华涉险,叫我如何能袖手旁观。我做不到。你也不要将我就此撇开。”
听到这声云哥,凌云翼的身子一怔。似乎是想不到落尘会这般亲近他。
他知道她心里恨他,怨他。所以这六年来,他虽然用尽一切方法讨她欢心,可她却从来没有对他笑过,称呼上永远都是称他皇兄,不肯再叫他云哥。
他拥着她。一遍一遍的抚摸着她的发,呢喃着:“傻丫头……”
这一瞬间,他觉得他们好像回到了在靖王府的时候,她信任他,依赖他,将他放在最重要的位置。把他当做她的天下。
可是是他为了天下,亲手放开了她。
放开她,任她追求自己的幸福也就罢了。却又不甘心,困着她。
至始至终,错的是他,负了她的人也是他。
这深情的一幕狠狠的刺痛着龙擎苍,让他看着他们的眼神渐渐转为冷寒。事到如今。她的眼里,心里还是只有凌云翼一人啊!
他负气的转身。索性来个眼不见为净。只是他转身的那一刻,他周围凝结的空气也变得更加肃穆与冰冷。
凌尉迟就在落尘和凌云翼边上,见到两人卿卿我我的样子,突然嗤笑一声,道: “好一对兄妹情深,落尘妹妹,六年不见别来无恙!”
落尘抬起头来,淡淡的看向凌尉迟,道:“王兄,云哥是父皇钦点的储君,是当今的天子,也是你的兄长,你怎可用剑指着他的脖子。落尘虽是一介女流但也知道,忤逆父皇是为不孝,弑君是为不忠不义,陷害自己的亲兄弟是为不仁。落尘向来敬重王兄的为人,相信你并非是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
凌尉迟听到她的话先是皱了皱眉,过了片刻,不怒反笑起来。
“他倒要你来说情了。你可知不仁不义的并非是我,是他对我不念手足之情,先害死我母亲,又妄图将我囚禁终身,杀母之仇不共戴天,落尘妹妹今日,不管你如何替他开脱,我都不可能放过他。”
说着又看了一眼凌云翼,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我还以为你有三头六臂,想不到当今天子也不过是要靠女人保护的窝囊废。”
面对凌尉迟的奚落,凌云翼面不改色的笑了笑。几年不见,凌尉迟还是没有多大长进,居然对他用起了激将法,可是这世上除了落尘,任何人都不能引起他的情绪。
看凌尉迟将凌云翼恨之入骨的样子,落尘知道在劝他放弃报仇看来是不可能了。她并没有忘记,龙擎苍才是苍鹰堡堡住,于是便把视线投向了他。
见他始终背对着她,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心里没来由的慌乱起来。
她上前来到他身旁,虽然心忌,却还是逼着自己直视他的眼。望进他漆黑如墨的冷眸,她的心开始狂乱的跳动,呼吸越来越不稳。
只是龙擎苍看着她的视线从刚刚的冰冷转为了漫不经心。
落尘的心突然感到一阵凉意,她不喜欢他这样的表情,恨也好,怨也罢,冷酷也成,最怕的就是他的漠然。他这样的表情好像她于他来说只是匆匆过客,心里不禁一阵失落。
她硬着头皮喊了声:“擎苍……”
没有多,没有少,从她嘴里吐出两个字。是的,她只叫了他的名字。分别六年再相见,纵有千言万语竟无语凝噎。
龙擎苍没有说话,沉默是他和她惯有的相处方式。但就在她叫他的那一瞬间,冰封的心,却似乎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