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口说,“如果不想永远被欺负的话,以后说话要抬头挺胸,不能总垂头丧气的,自己有气势了,别人自然不敢欺负你。懂吗?”
她怯弱地点了点头,慢慢抬眸看着我,我笑道,“这就对了,长得这么漂亮,干嘛不敢抬头呢?放心,老师不会一直让你被人孤立的。”
一直到下午放学,我的情绪都很差,大概是回忆起童年那段黑色的记忆,就像是被打了结上了锁,怎么也解不开了。回营地的路上,莫辰跟在我身边,俩人沉默了许久,他突然侧头朝我问,“你打算怎么让那个女孩不被孤立?”
我闷闷地回道,“我也不知道。”
“那你刚刚信誓旦旦地说什么放心?”
我不耐烦地说,“所以现在正在想嘛……”
“居然要想这么久,你还真是笨!”他说完突然伸手朝我头上一敲。
“喂……很痛啊!”我揉着被敲疼的脑袋,突然反应出他这话的意思,再没空责怪他,急忙朝他问,“难道你有办法?”
莫辰口气随意地说,“这有什么难的?只要打破‘傻瓜会传染’这种小孩之间幼稚的传言不就好了。”
“还以为你有什么好办法,居然是这个……”我鄙夷地说完,不屑地“嘁”了一声,“你以为现在的小孩都那么笨啊?他们当然知道什么传染都是假的,只是和达拉玩在一起就意味着被其他人孤立,所有大家才不愿意和她玩。”语气不免有些愤慨,“因为没有人愿意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冒着被朋友背离的风险,这样想一想,其实世界上有什么真正的朋友……”
话未说完,肩膀被莫辰轻轻一推,“不就是小孩之间的事吗?你怎么扯得这么复杂?”
“不管是小孩还是大人,在这个世界,人和人的相处本来就很复杂。”
“是你自己想得太多了。其实只要组织个游戏,大家玩在一起就行了。”
我不服气地嘟囔道,“哪有可能那么简单……”
“就是这么简单!”他的话都得自信,“你就等着看吧。”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我被莫辰特地叫到操场围观,体育课上,他问大家想不想一起玩游戏,同学们都兴奋地点着头,但在知道达拉也会参加后。他们一改之前的激动,纷纷躲得远远的,只剩下七八个小孩没走。
莫辰也不理会离开的小孩,自顾自地牵着达拉的手,用英文流利地说,“游戏是这样的,达拉感染了一种非常罕见的传染病。她得了这种病以后,接触到其他任何人,彼此的手就会粘在一起而不能分开……”
之前离开的小孩被这个特殊的游戏规则吸引,又都好奇地围了回去。莫辰此刻好像散发着某种魔力。口气是绝对的自信,身上非凡的气质足以使人一看便移不开眼光。
他的话刚说完,起初没有离开的一个小男孩笑呵呵地跑上前,故意碰了碰达拉,接着表情十分滑稽地抓着达拉的手用力甩,夸张地大喊,“怎么回事?居然分不开了。”
他脸上的表情太逗,惹得大家哄然大笑。
见效果不错,莫辰继续说,“大家看到啦。现在他们粘在一起,分不开了。如果她俩接触到别人,对方的手也会被粘过来。这种病还影响了人的思维,病人不是尽量隔离这种病。反而沉迷于去传染别人。你们的任务就是尽量延长自由时间,不要感染这种病。”
接着做了个手势道,“开始吧!”
其实就是捕手捉人的游戏,被捉到的人变成新的捕手。
很快便有几个跑得慢的小孩被抓住,刚被抓住时一脸失落,可又马上因为变成捕手而兴奋起来。积极投入到捉人的游戏中。小孩们玩得很热闹,欢笑声很快吸引了其它围观的小孩,大家都跃跃欲试,纷纷表示自己也要加入其中。
连续几轮,莫辰都故意让达拉做捕手,起初大家都不牵她的手,可玩得开心了,便都忘了那茬,习惯而自然地牵在一起。
见时机成熟了,莫辰便趁机向达拉问话,为她澄清之前古怪的谣言。
大家看她的眼神很明显不再像最初那般只有厌恶和反感,慢慢有些同情和动容。达拉解释到后面再忍不住哭起来,甚至有几个小孩上前安慰她。
“我不知道你家那么可怜,还在背后嘲笑你,真对不起。”
“我们以后做好朋友吧……”
“我也要当她的朋友……”
安慰的人越来越多,话语虽然幼稚,语气却都很真诚。
孩子们无拘无束的笑容,干净单纯的话语,让我心底某处慢慢柔软起来。
什么私心利益,什么害怕牵连……我真的想太复杂了吗?也许当年欺负我的那些同学也不过是被夸大其词的传言误导,加上几个调皮学生带头,所以盲目起哄。
若我当时再勇敢些,不是戴着冰冷的面具逃避,故意远离人群,每天在心底讥讽嘲笑他们的虚伪,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变得越来越古怪,而是懂得积极地融入其中,也许……
“看吧,我说过很简单的。”莫辰的声音从身侧传来,情不自禁地抬起头望向他,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影落在他英挺俊逸的脸上,平时那股傲人的气势全然不见,周身散发出阵阵温暖的气息,大概察觉到我的视线,他转过头来看我,眸底竟似含着一缕阳光,让我一阵恍惚。
彼此出神地看了对方很久,突然背后被用力一推,脚下不稳,踉跄撞进莫辰的怀里,身边立即响起小孩顽皮的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