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除了秦氏,还有威武候府三位生育了子嗣的姨娘,以及祁佑年的几位嫂子和侄子侄女们。
大家都匆匆见过,因为屋内多是女眷,纪二老爷就先退了出去。
纪晓棠没有走。
“我要看看祖母。”纪晓棠对祁佑年说道。
秦氏面上微微露出些惊异的神色,却也没说什么。任由着祁佑年将纪晓棠领到秦敏的灵床边。
秦敏一身华服,躺在灵床上,脸上罩着素白的帕子。
纪晓棠看了祁佑年一眼。
祁佑年就将秦敏脸上的帕子揭了开来,一边的秦氏抬手似乎要阻止。却又将手收了回去。
看到秦敏的脸,纪晓棠忍不住心中一酸,眼睛立刻就湿润了。
秦敏面容安详,仿佛是在熟睡。
“祖母是在睡梦中过世的。”祁佑年告诉纪晓棠。
这一点,纪晓棠已经知道了。
“祖母昨天还好好的。祖母可有什么隐疾?”纪晓棠问祁佑年。
“祖母历来身子康健。”祁佑年说道,对于秦敏的突然过世,祁佑年也很接受不了。
“太长公主毕竟是上了年岁了,或许是因为喜悦过度的缘故。”秦氏在旁边慢慢地说道。秦敏过世,方才已经请了太医来看过,说是无疾而终。
那么大家唯一能想到的缘故,也就只有喜悦过度这一种。
秦敏已经将近古稀之年,在这个时候,算得上是一位长寿的老人。在她这个年纪去世,称得上是喜丧。
然而祁佑年和纪晓棠却都并不这么认为。
“祖母答应我们。要来参加我们的婚礼的。”祁佑年喃喃地道。
秦氏没有说话,面色虽然依旧柔和,但是看向祁佑年和纪晓棠的眼神中就带了不赞同。
纪晓棠或许不在意别人,但是对于秦氏却不能不在意,因此也就看见了秦氏眼中的不赞同。纪晓棠第一次见到秦氏,对秦氏的印象,都来自于祁佑年的叙述。
祁佑年告诉纪晓棠的,他的母亲温柔和顺,是最典型的大家闺秀和最无可挑剔的侯府主母。
然而这样的秦氏,未必就会喜欢纪晓棠。
纪晓棠心里明白这些。此刻却顾不上秦氏欢喜与否。
“我想与祖母单独待一会。”纪晓棠对秦氏道。
秦氏略微愣怔。
纪晓棠还不是威武侯府的媳妇,她现在的身份,是安乐县主。秦氏待纪晓棠,也全是待县主的礼节。
秦氏也确实温柔和顺。虽然纪晓棠提出的要求或许于礼不合,但是她略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头。
“母亲和嫂子们一大早就在忙碌,正好趁此机会略做歇息,只怕一会就有客人上门来了。”祁佑年也忙说道。
秦氏看了一眼祁佑年,也没说话。就带着众女眷往旁边屋子里去了。
这停灵的屋中,就留下祁佑年、纪晓棠,还有一个孔嬷嬷。
“我要好好看一看祖母。”纪晓棠就说道。
“晓棠……”祁佑年一下子就听出来,纪晓棠这个好好看一看,并非是一般意义上的看一看。
“祖母过世,已经第一时间传报宫中,请了三位太医院的太医来……”秦敏不仅是威武侯府的太老夫人,还是太长公主,她突然过世,当然不能等闲看待。
三位太医都曾仔细的检验过,太长公主身上并无伤痕,也没有中毒的痕迹,确实是无疾而终的。
这一点,孔嬷嬷可以作证。
孔嬷嬷在旁边就点了点头。
“可是,我不相信……,祖母昨天还好好的。说什么喜悦过度,我不认为祖母是那样脆弱的人。”纪晓棠在祁佑年和孔嬷嬷的面前,丝毫没有隐瞒自己的真实想法。
孔嬷嬷就无声地哭了。
一开始她看见纪晓棠没有流泪,还当纪晓棠是心性凉薄,可现在纪晓棠说出这样的话来,孔嬷嬷知道,纪晓棠不仅不是心思凉薄,反而是用情极深。
不仅用情极深,还心细如发。
“我也不相信。”祁佑年赞同纪晓棠的说法。
但是太医们也不会骗人,在纪晓棠来之前,祁佑年和秦氏等人也仔细地检查过。
秦敏确实是无疾而终。
三位太医,孔嬷嬷,祁佑年,秦氏以及威武侯府的众女眷,纪晓棠就是再不愿意,也只能接受了这样的结果。
“县主心痛太长公主过世,不过这样的想法。还是尽快忘记的好,也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孔嬷嬷突然小声说道。
纪晓棠看了孔嬷嬷一眼。
孔嬷嬷却又低下头去。
“多谢嬷嬷提醒,我知道了。”纪晓棠也低声说道。
太长公主过世,果然很快就有吊唁的客人来了。
第一个来的。是秦震,紧接着,就是秦霖,随后宫中也派了人来,随着吊唁的客人增多。纪晓棠不好继续待在灵堂,只能和秦氏、祁佑年告辞,随同纪二老爷回了馨华堂。
“太长公主突然去世,晓棠和阿佑的婚期,只怕要拖延了。”萱华堂,纪二老爷说道。
好在纪晓棠的年纪还小,婚期拖延上一两年,正好可以慢慢地置办嫁妆。
“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纪大老爷如是叹道。
“就是这句话。”纪二老爷点头。
“不过,太长公主年近古稀。也不算是夭亡。”纪大老爷又说道。
对于秦敏的过世,和纪大老爷持有同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人们还都传说,太长公主能够无疾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