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八闭上了眼睛,这一刻,他只能闭上眼睛,他不想看到敌人的长刀切入他身体的画面,在做了那么多努力后,仍被敌人长刀切入身体的画面,这对他来说,太残忍了。
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他只能闭上眼睛。真正的,只能等死了么?
他额前粘湿的发,被刀芒灼成焦炭,焦糊味飘散在空气中。
蛙鸣停了,虫唱停了,连飘过的风也停了。
只有月光仍在流淌,但这更添了寂静,更添了这一刻沉重的气氛。
长刀没有刺入体内,良久之后,长刀居然没有刺入体内!
阿八睁开眼,疑惑的睁开眼,瘦削男子怎么可能在即将得逞的关头放过他!
是黑袍青年,是那个曾经差点杀了他的黑袍青年!
他用两只手指轻轻夹着瘦削男子的长刀,长刀上电蛇不甘的吞吐着!但,这电蛇无论如何都挣不开,挣不开黑袍青年修长白皙的两根手指!
瘦削男子眼神狰狞的,极度狰狞的瞪着如死狗般的大刀男子,他心里蔓延着疯狂的不甘,眼球里血丝一点点蜿蜒涨红了他整个眼球!就差一点点了!
只要再给我万分之一个刹那,我就可以杀了这狗一般的大刀男子了啊
他可杀了我兄弟啊!
可是为什么,老大为什么要在这时候阻拦自己,怎么可以阻拦自己!
不甘,疯狂的不甘,几乎将他的心脏生生压碎!
阿八眼里一片错愕,救自己的,怎么可能是这个青年?
他不杀我?他怎么可能会好心的不杀我?
黑袍青年伸手轻轻拍了拍瘦削男子的肩膀,以示安慰,黑色的斗篷在月光下轻轻波动着。
他说:这么快杀了他就不好玩了呢,是吧,刘云!
他的脸突然转过来,直直的看向地上不能动弹的阿八,嘴角轻轻的笑意,像最残忍的侩子手!
阿八,不,刘云的瞳孔止不住的收缩,心悸,深深的心悸。
黑袍男子看着天空,那一轮圆月,和闪烁的星子,他说:这个游戏,我还想继续玩下去呢。
瘦削男子的表情变幻,闪烁,挣扎着,他的内心挣扎着。直到最后,他长吐一口气,说:那就继续玩下去吧,这个游戏。
他艰难的扯出一抹笑,再次以猫戏老鼠般的眼神看向刘云。
黑袍青年背对着刘云,轻轻道: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后,会有下一个想玩游戏的人找到你的。
刘云静静的躺在地上,看着天空一点点泛白,他太疲惫了。
他的心里只有一片平静,在这种时候,他的心里居然一片平静,如最澄澈的湖。
他应该愤怒的,仙门大派的弟子,居然沦为别人的玩物。
但他没有,他的脑中,前世与今生相互交叠。
黑袍青年与瘦削男子走了,很早以前就走了。
。。。。。。
或许是一个月,或许是两个月,反正刘云不记得了。因为,每一天对于他来说,都漫长的仿佛一个世纪。
他在林中奔走着。
忘了有多少次了,几乎每三天,都会有一个人找到他,然后,战斗,对于他来说,堪称惨烈的战斗,上演。
每一次,每一次他都伤痕累累,机关,阵法,陷阱,收效甚微。
每一次,每一次他都几乎死在别人的武器下,虽然,最后他们都会收手,但死亡的威胁仍然如此激烈的冲击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如此近距离的接触死亡,一次又一次,仿佛潮水般的一bō_bō涌来,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几乎麻木了。
身体的伤势在积累,一点点积累,他几乎快要达到极限了。
但,他不会放弃,只要还有一丝一毫的希望,他都不会放弃,至少,至少也要重创那个黑袍青年之后,才可以放弃!
远处的山巅上坐着黑袍青年,他的身后,或站或坐着八九个阴沉男子,没有人说话。
山巅的清风,带着浓浓的凉意,刮卷在他们深色的衣袍上,猎猎作响。
天空中缀着一轮雪洁的明月,星子点点。
他们的背影上镶嵌了圆月,显得更加幽暗肃厉。
黑袍男子手中拿着一封信。
信纸无火自燃,缓缓烧成灰烬,随着山巅的风飘散到远处。
黑袍男子抬头看了一眼远处山林里,那点闪烁跳跃的渺小身影,慢慢收回目光。
他说:最近有正道高手在南疆活动吗?大哥催我早些回去呢,那么,今晚,就让我来亲手灭杀了这蝼蚁吧!
他的眼里放射出凌厉的光线。
身影一闪,他已消失不见,身后的众人没有动,因为,没有必要!老大亲自出手,那个被他们几乎打残了的废物,可能不死吗?
他们好整以暇,悠闲地看着远处小丑般的渺小身影,游戏这样就结束了吗?真是,可惜啊,真的,好想再继续玩下去啊。
刘云奔走的身体突然顿住,因为,前方的树下站着一道身影,背对着他,身影一身黑袍,静静的负手而立,望着天空。
是黑袍青年,这道熟悉到极限的黑袍身影,他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这道每次在他快要死亡的时候,都出现在他面前的黑袍身影,青年嘴角挂上玩味的笑,看着他濒临死亡的痛苦扭曲模样,那么强烈,那么激烈的一直刺激着他!他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他手中的大刀狠狠拽紧,死死盯着树下的黑袍青年。
黑袍青年终于转过了脸,脸上带着遗憾与可惜,他说:游戏就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