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梅县至登州,途径济南、益都两州,足有千里之遥,且路途并不平坦。按照马车的正常速度,千里之路十日也该到了,但因为夏婉有孕在身,一行人自然是不着急赶路的。
蓝怡的马车只租到东平边界,只说自己的目的地,随后又在济南府租了马车继续前行,一路上倒也倒了几次车。这般做法也未引起夏婉一行的怀疑,因为这马车的价钱与路程长短是成正比的,蓝怡只说这般租车价钱更合适些。
一行人不急着赶路,只除了一日遇雨阻程外,她们都是早晨日出便出发,中午若能寻到客栈茶肆便下车吃些东西,下午接着上路,天色将晚才投宿休息。
这一路上蓝怡除了教导宝宝说话,便是读书或与夏婉等人闲聊,晚间投宿之后她又急着将《大周地志》上有用的内容抄录下来,留作日后参考之用。抄录用的不是毛笔,而是碳条,这般也速度快些,每每此时,她便十分怀念电子拷贝或者复印,甚至想着自己要不要将活字印刷术“发明”出来。
这一路上她可是增长了不少见识,如这里人每日吃两餐的还是占多数,中午有条件的人家才吃些点心,一般的商贩农户都是不吃的,一个成年人日食两餐便是“食米一升”。
夏婉的乳娘夏氏告诉蓝怡:“良田万顷,日食二升”是富贵人家的日子,“日食米一升,岁用绢一匹”是一般人家的日子。
至于这物价为何,蓝怡觉得夏婉提到的大周朝廷的“最低生活补贴”还是值得参考的:
前年梅县大雪,不少贫穷市民被冻死,朝廷下诏:“令籍贫民不能自存者,日给钱二十。”也就是说,这个年代的最低生活补贴是每人每天二十文。
蓝怡按照这一标准,推算自己和宝宝的生活成本:宝宝还小,自己也在长身体的年纪,每日饮食消费至少应是五十文,一年就是十八贯两百五十。除此之外,还要“岁用绢一匹”等基本消费,零零总总加起来也得有近十贯。就算自己是个有田产的,蔬菜等可以自产,可这需要花钱的消费项目也着实少不了。
这还只是最低的生活标准,富贵之家的花销自然更大。据夏婉所说,她的夫君虽是梅县县丞,但他的俸禄完全不够支撑米府花销,多是都要她用嫁妆补贴着。好在她嫁妆丰厚,每年有些进项,倒不至于拮据。
“家大业大,自有难处。若是能选,我也想像妹妹这般,只带孩子简简单单地过日子。”夏婉每谈到此,总会有几分落寞和无奈。
方面志趣相投,年纪也相仿,一路下来也真正成了两闺蜜。夏婉没有因自己是大家闺秀、官家夫人而瞧不起蓝怡,而蓝怡更是刚从现代过来,对尊卑差异本就没有什么太深的感受,自然不会对夏婉献媚阿谀,相处起来倒是十分融洽。夏婉的乳娘夏氏连说因为蓝怡和宝宝,自家姑娘才会一路笑声不断,脸色也红润了几分。
夏婉的难处,便是自己的夫君娶了三房妾室,纵使她作为正妻的地位无可动摇,但这妻妾之间争宠斗气之事还是不少的。蓝怡这些时日也了解到夏婉清高傲物,不屑于侧室争宠,与夫君的关系可说是相敬如宾,却少了几分情意。
蓝怡虽然未结婚,也没交过男朋友,但是在那个媒体网络发达的年代过来,这猪跑是见得多了。她虽然不会给夏婉灌输女权主义的思想,但是这夫妻相处之道却谈了一些自己的想法,让夏婉受益不少,后来与夫君的关系也大为改善,这乃是后话,暂且不述。
这样不紧不慢地走了半月之后,蓝怡觉得自己让马车颠簸得浑身的骨头都散架了,宝宝更是不愿意在马车上呆着,几日便学会了喊“马马”,时常要让六子抱着骑马,六子年岁小,为人却十分稳重,抱着宝宝十分稳当。
当然,每次六子带着宝宝骑行一段时间,蓝怡总是要给他赏钱,十分客气,毕竟这六子等人不是自己的奴仆,占了人家的好处后蓝怡总该有所表示的。六子得了赏钱,自然待宝宝也更好了些。
十八日后,蓝怡一行终于进入登州地界。
这时已是人间四月天,蓝怡望着明媚的阳光和景致,泪流满面。nnd,别说是飞机或高铁,就是乘坐那最慢的铁皮火车,二十日时间也要来往两地几十趟了!
好在出了东平地界后便没有遇到可疑的搜查之人,蓝怡跟着夏婉一路,投宿等事都由家仆安排,她的户籍路凭都未用到。因此可说出了青山镇,便没人知晓她的行迹,安全性大了很多。
后来蓝怡才知晓,因为这近一月的耽搁,她错过了等候之人,与王家断了联系,使得王管家等人以为她们主仆三人路上发生意外,行踪不明。
进入登州之后,穿过两个县便到了黄县,蓝怡要去的黄县北沟村离县城约步行一个时辰的距离,尚不算十分偏僻。黄县只是大周的三线小城市,人口不多,经济也不算发达,但是民风淳朴,自然地理气候也不错,可说是个适宜生活的地方。
夏婉的娘家在黄县乃是数一数二的大家族,县内不少的店铺买卖都是夏家的产业。夏婉是夏家家主嫡出的女儿,嫁的夫君也是有前途的官家,所以夏家对她这次回想省亲十分重视,刚刚跨入登州便有人接着,在黄县县城门口又遇到了一大帮子等着的家人奴仆,前呼后拥地进了县城。
“妹妹,安顿好了后,得空了便到夏府来看看我,我是要住些日子的。”临别之时,夏婉拉着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