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氏的医术乃是跟周老夫人身边的盛婆子学的,正是因为盛婆子倾囊相授、贾氏聪慧一点即通又肯下功夫,所以贾氏的医术才能青出于蓝,贾氏对自己的师傅是充满敬意的。一个多月前鱼雁传书,贾氏得知师傅现在还在周老夫人身边照料她的身体,周老夫人中风的症状也轻了许多。近日赶上盛婆子的五十寿辰,也算是双喜临门。
蓝怡爬过去拉着贾氏做的精致绣团花图案的深紫秋衫,一边赞叹一边抱怨道,“瑶姨该早说的,我也好精心给老人家准备贺寿的礼物,不若咱们明日一起进城吧,在自家的铺子里挑几件看得过眼的,也正好问问这一两日有没有咱们的商船过去。若是有,您就别让别人送了,自己跟着过去一趟,多待些日子,您也好久没回去了。”
贾氏闻言有些意动,“还是算了吧,来回一趟也要好些日子,我跟着过去也只是给商队添麻烦。再说如今老夫人和师傅那里安好,我过去也帮不上什么忙的,在这里还能帮着你照看照看家里。否则这一大摊子事情再加上商记得生意,你一个人哪里忙活的过来呢。”
跟随蓝怡的日子越久,贾氏对蓝怡的敬佩就越深。蓝怡真心拿她当家人,什么事情都没有瞒着她,蓝怡做的事情不说全部但她也知道十之七八。贾氏看着这样能干的蓝怡,总是感叹不已,自己从小看着长大、如今看起来外表依旧如孩子般的春桃,在心智和能力已完全不输男子,甚至比大多数男子还要强许多。
都说因祸得福,谁又能想到当年阴差阳错之下桃儿和大夫人、少爷一起摔下山崖,夫人因此葬送了姓名,少爷因此失去了母亲,春桃她因此失去了记忆,按说已是糟的不能再糟。没想到在此等境地下,春桃竟能咬牙撑下来。独自带着孩子闯出这样一片天地来。正如老夫人所说,王承德一家宅心仁厚得菩萨保佑。加之春桃自小就跟在父亲身边久受熏陶,在绝境之中才能孤注一掷,开创如此一番天地。
看出这一点的,不知是她,还有夏重潇、程家七少爷等人,所以这些人才会把越来越多的精力放在青山商记的生意上,而他们得到的回报也是相当丰厚的。
“再说你成亲时晴姐姐他们过来了。这刚回去没多久我又跑过去……”
蓝怡笑了,贾氏的性子虽开朗不少,但是思虑甚多这一点还是没有改,做事情总是要考虑诸多因素,总希望让大家都得了方便,她自己反而总是被她放在最后考虑。
“这能有什么麻烦的,咱们明日就进城一趟,先去咱们自家的杂货铺子看看再问问商船的事情。”蓝怡拍板定下来,“瑶姨你收拾收拾东西。要是有商船你就跟着一块过去,要是没有咱们就在渡头那儿寻船走。这几日风平浪静,天也还没冷起来。行船也安全。”
蓝怡从来不说虚话,贾氏见她如此说。感激地点点头,露出几分兴奋。虽然北沟村的生活惬意,但是梅县那里毕竟是她长大的地方,就算有伤痛但也有亲人在,总归是她的家。
“按说,我也该带着文轩回去看望老夫人和爹娘的,”蓝怡叹息道,贾氏想念亲人,她何尝不想念父母呢。“可是我在这里事情太多,不好走开。一动身就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安排。等明年吧,明年老夫人寿辰的时候我再带孩子过去给她老人家贺寿。”
周卫极在苏永珅和刀无锋院子里待了许久才回来,也不知三人都说了些什么,他回来时依旧是满脸笑意,见着蓝怡又趴在帐幔里很入神地看书,看的正是新给她带回的书。
周卫极笑意更深,就知道这丫头会喜欢便拉开帐幔点点她的额头,“这样好看?”
蓝怡抬头一笑,给他倒了一杯茶递过去,“很有趣呢,待会儿我讲给你听,好不好?”
“好。”周卫极笑着饮下,心情颇好的说笑道,“一一,你是不晓得,我现在为了肆去,衙门的兄弟都笑话我,说我这般上进,去考秀才都是能中的。我哪里是那块料,若真是去考,咱们宇儿中了举人时我也中不了秀才,到时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哈哈……”蓝怡想着他们父子同场赶考模样,宇儿信心十足的奋笔疾书,周卫极却抓耳挠腮地左顾右盼,这样子也确实搞笑,“你说的一点不错,咱们宇儿是那块料,你肯定不是,中状元跨马游街这等风光的事情还是等着宇儿吧,你还是算了……”
周卫极见她这样“看轻”自己,又掐了掐她白嫩的小脸,“我不是那块料,但一一你肯定是,只可惜我大周不取女状元,否则咱们就是一门双状元了。”
蓝怡被他掐得脸痛,张嘴便用小米牙咬住他的手指头,刻上牙印才放开,“我可没兴趣当女状元,你赶紧去洗洗这一身酒气。”
“且等着我洗完再来收拾你,看你待会儿还有没有力气咬我……”周卫极暧昧的给她揉揉小脸,笑着走进旁边的浴室。
灶里依旧有些明火,锅里的水也是烧好的,浴缸里也已经放好了凉水。周卫极舒适地躺在热水里,暖意透过肌肤渗入心里。
有了蓝怡才有家,有了家才知道自己这十几年过得多么孤单,只恨自己遇到她太晚。
老天待他周卫极总算不薄,周卫极摸摸挂在脖子里的佛珠,笑得温柔。
“卫极,你说这次朝廷开恩科,王明礼会不会去应考?”待周卫极钻进帐幔熄了灯,蓝怡不待他有动作,赶紧凑过去说起事情,好分散他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