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府的一名侍卫手握剑柄,跨上前来,单膝跪地,抱着拳:“大人,您犯何过错,被厂卫抓捕?”
吴淳夫垂头丧气,长叹一声:“唉!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老夫一生为官,处处小心,到后来还免不了被人栽赃,说老夫勾结袁可立谋反,这是哪里的话哦?这个污点,毁了老夫一生的英明哦!”
“大人,您是无辜的,我们决不能让您受牢狱之灾。”侍卫思忖着,如何搭救主子。
与此同时,吴府包括霍府的侍卫、轿夫纷纷跪倒在地,异口同声:“大人,您含冤蒙屈,我们决不让您去东厂大牢受刑。”又向众厂卫求情,“各位军爷!您行行好,放开我们的主子,他是无辜的。”
那一双双眼里含着泪水,带着乞求,可怜兮兮望着众厂卫。
一名厂卫小头目见此情景,横眉立目怒气冲冲:“你们不要挡道,我们是在例行公事,有冤向九千岁喊去。他老人家说放人,我们立马就放你们主子回府。”
霍府的一名轿夫流着泪道:“我们知道你们当差难,端人家碗,受人家管。可是,我们的老爷是清白的,怎能去东厂大牢受酷刑呢?”
没等厂卫小头目开口,霍维华眼眶里噙满泪水说:“这件事不关厂卫事,那是九千岁的主意,求情也没用。你们回府上去,叫夫人守好家业,不要滋生事端。”
“老爷!您去东厂大牢是九死一生啊!”两个府上的轿夫、侍卫哭得像泪人。t
“你们请回吧!这样使我更烦、心里更难受。”吴淳夫流着泪,向侍卫、轿夫噘了噘嘴。
无可奈何之下,侍卫、轿夫只得洒泪而去。
当下,众厂卫押着吴淳夫、霍维华向东厂大牢而去。
此时,奉天殿内群臣心有余悸,目视着龙书案前,等待着魏忠贤发话。
魏忠贤扫视着朝堂上群臣,振振有词道:“各位臣工,吴淳夫、霍维华事件,让本宫始料未及,也非常痛心。如在场的臣工与吴淳夫、霍维华暗中有勾结的,请你们主动站出来,本宫会从轻发落的。如果拒绝坦白,违抗到底的,一经查出,严惩不贷。”
群臣听后,噤若寒蝉;可是,谁也没有主动站出来,更不愿将屎盆往自己的头上扣。他们知道,只要沾上这倒霉的“内奸”二字,则意味着仕途走到头了,项上人头不保,甚至诛连九族。
过了半晌,魏忠贤见没有朝臣主动站出来,也不愤怒,冷笑两声:“诸位爱卿,既然你们不愿在朝堂上公开交代,可以背地里跟本宫讲。好啦!今天之事到此为止,你们回去后好好反省反省。散朝!”
说着,魏忠贤向群臣挥一下手,示意他们退出朝堂。
群臣们如获大赦,纷纷转过身,向奉天殿外走去。
却说九门提督金良辅,在两名侍卫陪同下,由奉天殿回到衙门大堂内,在文书案旁的椅子上坐下后,侍卫沏上茶水。
此时此刻,金良辅却无心品茶,手托脑门,胳膊肘垫在桌面上,回忆着朝堂上那惊险的一幕,心想:“吴淳夫和霍维华突然被抓,是否与袁可立有联系,却是个解不开的迷。也许是阉党使一个引蛇出洞的绝招,目的是以威胁手段,将其他立场不坚定的人逼到死角,服服帖帖为他所用。这件事不能掉以轻心,要慎重从事。”
过了一会,金良辅从脑门上放下手,对一名侍卫说:“你去军营中将吴统领叫过来。”
“小的遵令!”侍卫应了一声,转身出离衙门大堂。
时间不大,侍卫陪着统领吴其正来到九门提督衙门大堂。只见统领吴其正单膝跪地,抱一下拳:“卑职吴其正参见提督大人。”
金良辅抬眼打量吴其正片刻,挥了挥手:“吴统领不必多礼,起来说话。”随即冲一名侍卫说,“给吴统领看坐、上茶!”
“谢大人!”吴其正抱一下拳,方才爬起来。在侍卫搬过来的椅子上坐下。随后,侍卫又沏杯茶放在一旁的茶几上。
统领吴其正抬起目光,见金良辅有点不对劲,知道他心中一定有事,便试探着问:“大人,看您眉头紧锁,有不顺心事吗?”
“是啊!朝廷中发生了异常严峻的变化,对袁可立的处境越来越不利。”九门提督金良辅愁容满面,为袁可立的安危捏一把冷汗。
“大人,扳开竹叶见梅花,您焦躁不安的样子,实在让我琢磨不透。俗话说得好:‘嘴含明珠不吐不明。’朝廷里发生何事,您就直说了,也许下官能为您分忧解愁。”统领吴其正十分坦白问。
“唉!情况是这样的。”九门提督金良辅叹息一声,将吴淳夫、霍维华被抓的经过叙述一遍。最后说,“此事不知是袁可立施的反间计,还是魏忠贤以吴淳夫、霍维华为诱饵,向群臣放一个烟雾弹?此事复杂多变,实在琢磨不透。要是吴淳夫、霍维华真的与袁可立有联系,袁可立现在还蒙在鼓里。如果魏忠贤给田吉去一道密函,袁可立项上人头难保,还会殃及总督府众多将领。这件事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是否要去南京一趟?了解事实真相?”
“大人,在此紧要关头,最不能轻举妄动。”统领吴其正摇了摇头,对金良辅的想法加以否定,“您可知道,田吉现在正在南京总督府为监军,如果我们派人去南京,一定会引起田吉生疑,他会顺藤摸瓜,将您也牵引进去。那时,南北两股力量都被摧毁,还能如何诛灭阉党,恢复大明王朝的本来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