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破漏的瓦片打湿了马棚里面的稻草,那只剩下一块指甲大小的蜡烛闪闪烁烁,看样子也撑不了多久。安子怡忍着饥饿往旁边角落移了过去,抱了些干稻草铺在地上,屈腿坐下,把剩下的稻草堆在了自己的身上。
盯着渐渐暗下去的蜡烛,安子怡闭上了眼。
这种饥寒交迫的日子她已经过了快五天了,比起在义庄和死人抢东西,安子怡自然是比较喜欢这个安静的马棚,至少她能安心的入睡。
重生醒来的时候她就躺在那个破烂的义庄,里面没有人看守,几具发臭的尸体被裹在破烂的草席下。
那个时候的安子怡哭了。
天空电闪雷鸣,雨水泛滥,也许老天爷也在为她哭泣。可是安子怡说老天爷是在骂她,骂她无知,骂她愚蠢,她的命是自己弄丢的,不值得人同情。她说自己哭不是在可怜自己,而是要把这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尽,从此她再也不会哭泣。
哭完后,安子怡就变了。
她捡了根木棍在义庄旁边整整挖了五个坑,一个人拖着那些发臭的尸体埋入了黄土。
五个小土包上没有墓碑,安子怡自己绑了五个十字架立在了坟墓前,她小小的身体已然没有什么力气,跪在坟前磕了个头,就回了义庄。
在义庄撑了几日,连那供奉的地瓜也已经不能入口,加上淋了一天的雨,她几天都是高烧不退,凭着坚强的意志力撑到退烧,她决定进城看一看。
刚进城,耳边都是关于莫府的议论,当听人说莫含情死于失足落水时,安子怡只是笑了笑。
被封闭的心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不管事情的真相如何,现在对她来说已经毫无意义,她只想好好的把那些人的嘴脸牢记在心,提醒自己不要再犯第二次错误。
在马棚过了一夜,安子怡没有任何的抱怨,看着马棚里唯一的一匹老马,她抱起稻草放到了马儿的面前,自己拖着饥饿的身体朝马棚外走去。
安子怡刚离开,一个人便走到了马棚处,那人头上戴着帷帽看不清模样,只知道是个男子。
男子拍了拍老马的背,目光追随着安子怡的背影,直到看不见才收回目光。
清晨的街道人群熙熙攘攘,路边摊上早点的味道勾起了安子怡的食欲,虽然睡了一晚,可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走起路来头昏眼花。抬手放在小腹上,那里已经凹了下去。她子摊位,神情有些挣扎。
摊位旁有不少人坐着喝粥,有人看到脏兮兮的安子怡,立刻嫌恶的挥手打发她:“臭乞丐一边去,搞的大爷我没有食欲。”
安子怡寻声看去,发隙间那双饿昏了的眼睛散发着冷冷的气息,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处。
那人被安子怡的目光看的发悚,刚才霸道的语气似乎缓了不少,“你..你看什么看?赶快离开...”
这时候一个妇人站了起来,她拿过一个包子向安子怡走了过去,回头还不忘责备了男人两句,“你吼什么吼?他还是个孩子。”
妇人走到安子怡的面前,伸手递过包子,面露善意:“饿了吧!大娘给你包子吃。”
安子怡缓缓移动目光,盯着妇人手上的包子,又看了一眼妇人的神情,冷笑一声挥手拍开了妇人的手,“谢谢!那我就不客气的拿去喂狗了。”
地上一只野狗跑了过来叼起包子便闪没了影儿,那妇人脸上顿时难看起来,祥和的笑容也慢慢挂不住了。安子怡肚子虽然很饿,但是她能分辨人的善恶,吃过一次亏她便不会再犯第二次,更何况是在女人身上吃的亏。
现在的安子怡看到女人,不管老少皆带着八分的警觉,她不会主动招惹女人,但也不会轻易相信女人。
“你——”那妇人指着安子怡,脸上的肌肉都在抖动,“我好心给你吃的,你却如此对待,果然是个没有人要的乞儿。”
安子怡静静的看了妇人几眼,没有吱声,拖着步子离开了。
她前脚刚走,那妇人和刚才的男人后脚就跟了上去。
待走到一个僻静的巷子里,安子怡转身看着跟上来的两人,“一个黑脸一个红脸,配合的不错。”
“死小鬼,今日你载到老娘的手中,算你倒霉。”那妇人一副凶狠的样子朝她走去,“给你好果不吃,只好让你吃些苦头了。”
那妇人一挥手,吩咐男子,“还不上去抓住他?”
那男人刷起衣袖,呸呸两声往手心吐了两口唾沫芯子,双手搓了搓,就要往安子怡那边去。
安子怡冷眼看着两人,不哭不喊,“如果一开始你们就直接说明来意,我想我很乐意一开始就跟你们走。”
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不该有如此不正常的发言,那男子看着安子怡的双眼,心底发毛,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回头看着妇人,“我说这小孩邪门的很,还是算了吧!”
“算了?”妇人言辞狠厉,“管他邪不邪门,在老娘眼里他就是银子,只要能出手,就不关我们的事情。别唧唧歪歪的,赶快下手。”
“呵呵呵.....”还不等男人回话,安子怡就笑出了声,此时她已经两眼犯昏,下一刻只怕就要晕倒了,“说得好。”她拍了拍手,看着两个发愣的人,“别忘了你的话,要想把我卖个好价钱,我劝你挑一户好人家,我绝对不会让你吃亏的。”说完,安子怡已经饿晕了过去。
留在原地的两个人互相看了看,那妇人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说得对..这孩子是有些邪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