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路在这场压倒性的、单方面的屠杀行动中,充当一个旁观者。他躲在胖和尚身后,亲眼目睹了谭家上下几千条人命,被郑长微等人,翻手拂袖间。一一收割。
他初次体会到了生命的脆弱,以及更加深刻地感知到自己的弱小。修士如蝼蚁,生死只在一念间,这两个想法。时常萦绕在他心头。
温谭两家被郑长微等人灭掉的消息,在谭家被灭两月后,传遍了整个北域,甚至传到了遥远的西海。
柳清泉得知温谭两家被灭后,惶惶不可终日。因为。之前,他已将玄霖镜与柳家的渊源,告诉了柳和风。温北韬当年在玄霖镜失盗时,就逼问过他,是不是他干的。他便知道温北韬是为了玄霖镜才来千屿城认亲的。
他猜想:温家和谭家的覆灭,绝对和玄霖镜有关。他如何倒是无所谓,大不了被杀,还可以去黄泉陪妻子一起投胎,来世再成恩爱夫妻。可儿子不能有事。
所以,他将柳和风送到了千屿城城主府底下的一个封闭的秘境中。名为闭关修炼,实则是在保护他。开启那秘境唯一的钥匙,在他关掉秘境时,已被他亲手毁去。
柳家先祖说过,那秘境里另有乾坤,儿子躲在里面,说不定能保住一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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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家灭亡两月后,秦路同言铮等人返回了中央大陆。临行前,他给言清发了张传讯符,将他的所闻所见。详细地告诉了言清。使言清能比外人更清晰地了解到,温谭两家是如何消亡的。
言清收到秦路的传讯符时,她正在飞往黑沼泽的路上。
三四个月前,温家被言铮等人灭掉时。言清和善法真君还在北风城。当时,他们在城里转了一圈,领略了当地的风俗民情后,便打算离开,去下一个城市历练。
谁知临走前,两人被北风城的城主莫问偶然遇上。莫问极力邀请她和善法真君一起去黑沼泽猎兽。
善法真君和莫问曾经一起去秘境寻过宝。交情还不错,他不好拒绝。而言清想起,上次她在黑沼泽,被一红发妖修掳到了剑修前辈的藏骨之地附近,感受到的那阵奇异的召唤感,也想去探个明白。
就这样,言清和善法真君,以及北风城的三位元婴修士和四位结丹修士,一起飞向了黑沼泽。
言清看完秦路的传讯符,唏嘘了一会儿,又将它交给无聊得喝酒以助睡眠的善法真君看。
善法真君看后,倒没有言清那么多感慨,他关注的是言铮和云家形成的联盟。还有,言铮他们杀光了温谭两家的人,肯定对这两家主要的元婴修士,用过搜魂之术,也知道另有人已知晓玄霖镜的消息。
不过,当时他们都易容了,言铮想查出他们的身份,也不容易。
“不对啊,师父。”言清对善法真君道:“那时我易容成了战宁馨,言铮他们,不会连战宁馨都不知道吧!若他们找到真正的战宁馨……”
善法真君对言清的呆萌傻笨彻底无语了,他敲了言清一个爆栗,打断了她的话:“就算找到真正的战宁馨,又何如?不过是查出有人假冒了她的身份而已,难道言铮还能查出你我的真实身份不成?”
“对喔。”言清揉、揉被善法真君敲疼的脑袋,倏地想到了柳清泉,她将幸灾乐祸和悲催同情的表情,揉到了一张大众脸上,使得她的表情,瞬间扭曲。
“温谭两家这个主力一被灭,柳家父子的死期也不远了。毕竟,言铮是在千屿城城主府盗走的玄霖镜。也不知柳家人是何时将它藏在千屿城的?言铮解决温谭两家后,肯定会去西海找柳清泉的麻烦,说不定连战家都会被他盯上。他多半还要杀人灭口,他最爱做这等事了。”
“你管他人如何作甚?”善法真君悠悠灌了口自酿的灵酒,打了个酒嗝,才清清喉咙对言清道:“柳家、战家和言铮,哪怕他们闹破个天,也不关咱俩的事。”
“咱们飞了多久了?何时能到黑沼泽?我在这穿云船里,闷得骨头都要生霉了!怎的还没到?!”善法真君说到后面,梗着脖子对言清大叫。
言清淡定地用丝帕,抹去善法真君喷到自己脸上的唾沫,道:“前天我才发传讯符,问过飞在前面的莫城主,他说约莫还有三月的时间才能到。您若无聊,就继续喝酒睡觉吧,到了我会叫您的。”
“嗯哼!”善法真君冷哼一声,抱怨道:“太慢了,烦死个人!早知如此,我就不答应他了!都怪小阿清你,当时我还有点犹豫,是你说想来黑沼泽,我才答应莫问的……”
言清闭眼打坐,将嘟囔着不断发牢骚的善法真君视作空气。
言清一打坐入定,三月的时间,就像长了翅膀一般,飞快地溜走了。等言清被善法真君提着衣领,带出穿云船时,她才发现,原来他们已经到了黑沼泽。